nbsp; 明束素抚着那伞,瞧见上面镌刻着一行小字,写着:敬贺清嘉贵女芳辰,不由醋道。
“想来先生和他的‘几分交情’定然十分深重,这般贵礼也肯相赠。难怪你要先寻他去说情,即便不成,左右他是不会为难你的了。”
“礼物贵重与否,和情分深浅无关。新郑越当年捅了个大篓子,险些要被开除出国学,丢了他家的脸面,失了他父亲的欢心,是我帮了手他才幸免。有这样的把柄落在我手里,新政越才巴巴地拉上他的发小,被称为“细鲁圣”的孔燃,特意做了这伞来送我。”
风清嘉不接她话茬,正经回道。
“伞柄有两层,里面那层是玉石所做,比寻常的伞重多了。我平日用着一直不太顺手,只是终究是礼物,不好扔掉,这才留了下来。”
“也罢。说回正题,先生,你心里算着,到底有几分把握?”
明束素回转情绪,一根根手指点在桌沿上,眉间轻皱。
要说服新郑家,实在不容易。
“让孔彦派两个侍卫陪着你去,那样我放心些。”
“好。对了,关于采乐的事情,你不用派人去查,以免分散你身旁的力量,她的身份我看得分明,不会出错。”
风清嘉知道明束素深谙人性,因而最是不敢相信人,提了一句。
“她性子单纯,但同样十分敏感,你若是对她存疑,她心里自然知道。但若是和她关系好了,她一生都会念着的。这于你治理绛雪十分有关,重山女王在绛雪州的地位,和真正的神明差不了多少,是唯一能敌过当地楚族的力量。”
“她是你故友之妹,我晓得该怎么做。”
明束素心里明白风清嘉是个重情重义之人,于是郑重地看着风清嘉,笑着应道。
“今日很晚,你不妨明日再去新郑府吧。”
“我心里不安,总觉要发生什么,外头下了雨,瞧不见星象,更不知前路如何,还是越早处理完越能安心。后头的追兵不止一波,你也晓得。”
风清嘉叹了口气,披上玄黑厚袍,蹬了一双暗纹长靴,擎伞下车。
“束素,你早些休息。”
不远处有家客栈,门口两盏红灯笼摇晃明灭不定,照的她手中的伞骨更是翠绿欲滴。而她在全身暗色衬托下,雪肤泛红,左眼晶亮,竟是流露出一丝少见的艳色来。
风清嘉紧了紧袍子,向前走去,两个侍卫如影子般随在她身后。
明束素目送她背影离去。
明知什么都没有,心里仍是一丝嫉妒翻腾回转,扎得生疼。
风清嘉方离开,孔彦便扣了三下车板,递了个小巧的、绑在鸽子腿上的竹筒入内。
明束素极轻地叹了口气,正了颜色,摊开竹筒内的纸条,细细浏览过,记在脑中,随即撕碎,又写了一张,递给孔彦,要他尽快送出去。
“晋采乐那里,你先不用派人去查。”
明束素想了想,配着些许踌躇,终是吩咐道。
“但她不会武,也能避过你的耳目,这到底是使了什么手段,你要暗中找出来,不要让那个孩子发觉,以免闹僵。”
“是。殿下。”
孔彦隔着帘子应声道。
“另外,广元县那里痕迹收拾好了么?”
这次走的急,不像之前,明束素免不得多问一句。
“张家的那个孩子,可封了口?岳家姐弟,你又是怎么处理的?”
“痕迹都处理干净了。张家的男孩儿全程都在车内,并不清楚情况,已经问了他几遍,确认没有问题,送回家里去了;岳家姐弟,因为牵扯到风先生,不好硬来,给了一笔钱,晓以利害,送他们出县了。”
孔彦恭敬地回道。
“好。如此便好。”
明束素点了点头,安下心来。
“走了也好,免得连累他们也被人追杀。这一点,先生心里估摸也是有数。孔彦,能用的侍卫还剩下多少?”
“除去我,还剩六个。”
孔彦道。
“果然是不太够了,到了绛雪,不知又要折掉几个。”
明束素深深呼吸了一口气。
“阿彦,你从小守着我,也要保重才是。”
她的声音经过帘幕变得很轻很轻。
孔彦心尖一颤。
“臣当初听闻,做到侍卫长的人,通常都和保护的人活得一样久,所以才勉力争了这头衔来。殿下只管保重自己,活得长长久久,那也就是爱护臣下了。”
虽然努力说笑,他的语气仍是冷梆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