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月台边红翻翠骈好景天然,且看娴妃换了戏服,着罗衣簪花钿,眉儿描得斜飞入鬓,嘴儿点得娇艳香软。
也是得了她生母的名角儿气派,嗓子亮、眼儿媚的,教那些原本等着作壁上观的妃嫔们都面露忧色。
“梦回莺啭,乱煞年光遍,人立小庭深院。炷尽沉烟,抛残绣线,恁今春关情似去年。”
这柳腰款摆,裙裾轻漾。这声如莺啭,明眸含春。直唱得人心儿颤。
众妃皆有意无意去瞟了眼秦香岩的神色,就怕皇帝被这一嗓子唱去了魂儿。
秦香岩一脸坦然地饮酒,唤来常宁低声说了几句话,便只见常宁端着一壶酒走向池影。
“小主,皇上让小主尝尝这酒。”池影一愣,伸手接下,起身谢恩。
“画廊金粉半零星。池馆苍苔一片青。踏草怕泥新绣袜,惜花疼煞小金铃。不到园林,怎知春色如许?”
前头的容贵嫔朝池影这儿望了一眼,没说话,转过头去接着听娴妃唱曲子。
一旁的如贵嫔脸色不大好,白里发青,不知被娴妃刺激的,还是身子有些撑不住了。
皇后一脸娴静,安然赏着娴妃唱曲,秦香岩不时同她耳语几句,她倩然笑笑,一派贤良端庄的气派。
池影轻啜着杯中秦香岩赏下的梅子酒,唇齿留香,很是清甜。
奏乐的乐师们正好斜遮住池影的位子,沈临澜见看不清晰,便没再盯着她。
两折戏唱下来,出了几个使者大臣摇头晃脑仿若入迷之外,旁的没几人听得进去。
“观之不足由他缱,便赏遍了十二亭台是枉然,倒不如兴尽回家闲过遣。瓶插映山紫,炉添沉水香。蓦地游春转,小试宜春面。春呵春!得和你两流连。春去如何遣?恁般天气,好困人也?”
娴妃唱罢,像是那摇漾春色乍断,林花谢红颓然萎地,彩凤啼莺扑翅而去,只余袅袅丝竹之声绕梁不去,一派绮靡顿失踪影,好不凄凉。
一曲戏毕,秦香岩带头鼓了掌。他怕听了这软绵绵的曲子瞌睡,是一句也没认真听得,只是胡乱赞赏了几句,免得驳了娴妃颜面。
“本宫也许久没唱过了,不入耳的地方,如妹妹多包涵。”娴妃又换回宫装,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吃了口茶润润嗓子,朝她斜后面的如贵嫔道。
现下像来也是,若是方才娴妃推迟了不唱,未免显得小家子气,倒没来由让周国使臣觉得她这宠冠六宫的娴妃虚有其表,拿不出真本事来。
“臣妾这不过是抛砖引玉,既然大家今日兴致好,机会难得,不知哪位妹妹肯拿出真本事来,让大家都开开眼。”娴妃一语出,众妃一脸皆是难相。有才的怕娴妃设局使绊子,没才的更是心虚。
见殿前一时寂然无声,无人响应,皇后便出言解围道:“娴妃这提议倒是不错,只是缺个彩头,没甚乐趣,不如皇上给添个彩头吧。”
皇后都如此说了,秦香岩哪有不依之理,只是一时想不出什么好彩头来,若打赏金银,又落了俗套。
沉吟片刻,秦香岩道:“前不久,苏州织造贡上来一匹月莹纱,因在夜色之中光华如月而得名,织二年方得一匹,若今日谁能拔得头筹,朕便将这匹月莹纱全数赏给她。”
本是一次在秦香岩面前露脸的大好机会,心中蠢蠢欲动的妃嫔不在少数,只是怕那娴妃刁难,遂略有迟疑。
彩头一出,便都有些按捺不住了。
池影对那劳什子的月莹纱不感兴趣,倒是想瞧瞧这些妃嫔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坐在末端的杨选侍款款迈出来,朝众人行礼,娇声道:“臣妾不才,愿献丑以搏姐姐们一笑。”一副十拿九稳的模样。
池影当她是要作什么惊天动地的节目,却不过弹了段琴,好是不好的,池影也没听个明白。秦香岩也是在梅家庄什么都学过了,独没学过乐,这阳春白雪的,他闹不懂。
皇后见秦香岩一脸无趣,当着周国使臣的面,总不能自砸招牌,便用手肘瞧瞧抵了抵他。
池影瞧着他也是真可怜,那些妃嫔们揣度圣意总揣度错了方向,谁能料到她们的皇上是在梅家庄那后山上玩着泥巴长大的。
一曲毕,原本得意洋洋势在必得的杨选侍有些手足无措了,她压错了宝,她以为比起娴妃那上不得高雅台面的昆曲,她这一手好琴定是能博皇上欢心的。
看着杨选侍遇冷,跃跃欲试的人们都开始望而却步,她们这些官宦人家的小姐能会些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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