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温峤继续说道:“我此次前来,既不是为了舅父刘琨的出路,更不是为了段将军的前途,而是为了中国统一大业。胡人在北方纵兵劫掠,石勒每下一城屠一城,如今中原已十室九空,家破人亡不是最苦,卖与胡人为奴,才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王恬默然,他与大部分南迁士族不同,他至今仍时不时能见到北人苦楚。
温峤转过来,对王恬说:“我希望你能为我不止引荐令尊,更能说服他接受北方的流民和将帅。策略我有,只需要你做个中间人。温峤自知出身寻常,如今无兵无权,空有名声,此事成与不成,令尊都会有所犹疑。”
王恬起身,对温峤说:“温兄妄自菲薄了,昔日你年不及弱冠,弹劾庾敳鱼肉百姓,朝野震动,名声大噪。士林中对温兄只有敬重,绝无轻视之意。温兄此次南渡之意,之前我就拟测了七七八八,直到今日听你说了出来,才终于定下了心。收复故土,还祭先庙,我辈之责,恬,必当尽力以为。”
王恬引温峤去了书房,二人谈到夜深,仍有未尽之意。而温元早就被仆妇带下去,给主母问安去了。
阿衍知道今日要来客人,却没想到温大人的侄子竟生的如此可爱,与琳琅差不多大的年纪,文静守礼,进退自如。她叫王浩出来与温元见了礼,认了辈分,吩咐侍女,“琳琅在哪里?请过来。”
侍女回道:“女郎还在写字,今日的功课还没做完。”
“唉,小小的人这么用功。你告诉她,功课做完了就来我这,要见客人。”琳琅自从来了王恬家,像王浩一样,也为她请了教习的师傅,是为颇有才名的老女史。
王琳琅根本不是小孩子,除了练字读书她对其他事情根本没太大兴趣,这种朝不保夕的年月难道要去逛街?可阿衍不知道,她心疼这么小的孩子天天只知道读书,觉着琳琅这是没了父母,心里太苦。
阿衍拉着温元说了不到半时辰的话,王琳琅终于来了。她如今已经完全像一个古代仕女那样,笑不露齿行不乱,行礼成为最常做的事。
一进门,眼帘低垂的先给阿衍行了礼,问了王浩。一抬眼,看到被阿衍拉着小手笑意盈盈的温元,差点没绷住,怎么又是这小子!
阿衍招呼琳琅过来,对她说:“这是温峤左使的侄子,温元,跟琳琅一样大,就以姓名相称吧。”
温元抿嘴笑笑,看着琳琅。
王琳琅略微崩溃,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到底应不应该装作不认识。按理说两人之间的来往没什么不可见人的,可她总觉着哪里隐隐不对。至少不应该把二人相识的过程说出来,所以她也乖巧的行了一礼。
因为天气已转暖,阿衍打发孩子们到院子里去转转,她还有不少事要处理,更要看看玖玖去,小娃娃一刻都离不了母亲。
三个孩子并着后面一群仆妇来了宅邸里的小花园,南方气候温和,此时姹紫嫣红,玉兰桃花都在盛放。
王浩是年纪最大的,安排了些茶点上来,忽然有人来报王浩,他今年已经十岁,王恬好多公务上的事,都不避讳让他知道。
王浩告了罪,说去去就来,留下琳琅和温元大眼瞪小眼在树荫下干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