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祭奠堂外,白色的灯笼在秋风中飘摇,灯火明明灭灭、跳跃不定,映衬着灯笼上的“奠”字透出不一般的阴森和冰凉……
“娘娘,回宫去吧,您身子还没好,不能在这儿吹风的……”曲娘泪眼涟涟,低声劝道。
吕姝绞着绣帕,紧咬的下唇渗出了血迹,一抹异样的猩红在阴森的灯火间显得格外悚人!
“娘娘……”曲娘再唤,哭腔悲戚哀恸,眼前的景物在泪目中变得模糊。
“窦夫人留在祭奠堂多久了?”吕姝紧盯着殿内偎依的身影,心里就像被千斤巨轮碾压而过。
曲娘擦了擦眼泪,如实回道:“殡仪将至,代王殿下一直在祭奠堂内为两位小公子守灵,窦夫人……寸步不离,陪伴左右!”
吕姝紧咬牙关,齿间相磨,发出几不可闻的吱吱声,腹中又传来一阵熟悉的抽痛,额头上瞬间渗出了薄汗。
看着主子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曲娘担忧的情绪进一步加重,“娘娘,您若有不适,曲娘这就召太医过来给您看看吧。崔太医说过,忧思伤体,慎防滑胎之象啊!”
别人许是不知道,但曲娘日夜贴身照料着吕姝和小公子,主子的情况她是最了解的。小公子夭折后,王妃娘娘忧伤极深,已经隐隐出现了出血的症状,太医一再吩咐,若有异象必须立即上报,慎防小产!
吕姝断然拒绝,“本宫没事!”
“可是……”曲娘欲再相劝,却震慑在主子狠厉的目光下,嘴唇嚅嗫,不敢再语。
顺应薄姬的要求,两名幼子的殡仪简单而朴素,一来想低调处理,以免对新孕怀胎的吕姝造成过多的刺激,二来刘苾和刘苅尚未成年、不幸夭折,依循宫礼是不宜大摆丧仪的。
窦漪房临盆在即,唯恐白事相冲,故此缺席,静静地呆在金麟殿中等待刘恒的归来。
殡仪过后,刘恒领着母亲薄姬、姬妾慎氏一同到西山王陵扶灵,吕姝孕体娇弱,不可奔波,便被留在代王宫中静心休养。
虽然棺木已被迁走,祭奠堂中仍然清香白烛日夜不断,以奠祭婴灵抚慰亡魂。窦漪房早午晚必定准时上香,寄托哀思。
巧珠担忧庶夫人会因此操劳过度,寻了个机会出言相劝:“其实诸如上香祭拜的小事,夫人交给巧珠□□即可,无须每次亲自前来。夫人都快临盆了,要是沾染了白事晦气,宫奴们要怎么向代王殿下交代啊?!”
“什么晦气不晦气的,苾儿和苅儿都是自己家人,难道还会陷害自己弟弟妹妹不成?”窦漪房对她的说法不以为然。
巧珠撅起小嘴,眼睛里闪着坚定的光芒,“梅子姐姐出宫去了,夫人身边就只有巧珠一个,巧珠自然要把夫人照顾好才行!”
窦漪房笑而不语,为小宫婢单纯的心思而感动着。就在刘恒出宫扶灵后的下一刻,未央宫的影士忽来急报,说是长乐宫有了新的消息,窦漪房生怕事有耽搁,不敢惊动其他人,就派梅子鸢追上去送信。
巧珠自然不知道其中隐藏的内情,单纯地以为梅子鸢是因为张武的缘故而追上去的。
窦漪房揉了揉巧珠的头顶,道:“好好好,夫人全听巧珠的话!我们家的巧珠心思巧办事好,将本夫人照顾得极好,代王殿下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巧珠小脸微红,“夫人就爱取笑巧珠……”
窦漪房会心一笑,心里却悄悄地感谢着这个乖巧的小宫婢,多亏了她的陪伴,才让她常常在这悲戚的时刻感受到丝丝暖意。
“曲娘见过庶夫人,庶夫人金安。”曲娘略带沙哑的声音忽然响起,窦漪房回头一看,只见对方躬身礼拜,态度比平常都要恭敬。
此时,天色已晚,曲娘不在凤栖殿伺候,反倒独自来到奠祭堂,难不成是代王妃吕姝出了什么事?
窦漪房着急地问道:“曲娘深夜来此,莫不是王妃娘娘出了什么事?”
“谢夫人关爱,王妃娘娘一切安好,夫人毋忧。”曲娘低着头,保持着躬身礼拜的姿势,让人看不清脸上的表情,“王妃娘娘夜深忧思,辗转难眠,想请夫人过去慰藉相伴。深宫幽寂,代王殿下又扶灵在外,后宫之内也只有庶夫人能够与娘娘说说话了。”
说着,轻抬衣袖擦擦眼角的泪痕,哭得沙哑的声线使人闻之心伤。
窦漪房抚上高耸的腹部,温柔地安抚着一夜未停的频密的胎动,柔声道:“有请曲娘带路。”
曲娘又是一拜,“谢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