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你,这两年你跟着朕在行宫里,也没有常留皇宫,以至于出了这么许多事。太子监国,宫里变成这样……真是该死!”天授帝语气很重,所有人“扑通”都跪下了。
天授帝看周围宫人、近臣都战战兢兢,叹口气:“好好整治一下!看还能查出来点什么,要把一切不利因素都剔除。”
“是!”卫终应下,知道该怎么做。
“嘱咐临渊加强宫禁,特别是重华宫,没有朕的手谕,谁都不能进去。任何吃食,要三个人以上试吃过才能呈上去,你亲自盯着。”
“是!”
天授帝这才又问赵瑞:“工部尚书王正论考绩如何?”
“王尚书任事勤勉,颇有智谋,连年都是优等!”赵瑞说。
王又伦,表字正论,二十多年前中探花,那年正是赵瑞主考,主考与那一榜的进士都有师生的名分,所以他才可以直呼王又伦的表字。
王又伦才四十多岁,从小县丞做起,一直到尚书,升职速度堪比火箭,叫赵瑞都有点眼红。
但王又伦的确有才干,还有个好妻子。王夫人是谢家五娘谢望,宫里谢贵妃的庶妹,已故谢宸妃的同母亲姐,长得与谢宸妃最相像,是皇帝十分关注,甚至说得上很照顾的夫人。每年的正旦,春秋节皇后给命妇的赏赐,王夫人这个二品诰命夫人总是比旁人厚上两分。
旁人只以为王夫人得厚赏,是因为宫里谢贵妃的原因。亲近的人却知道,是皇帝无法对已故谢宸妃忘情,以至于爱屋及乌……
但这真相不可说。
啥?为嘛不可说?皇帝惦记臣子的妻子,这话能往外说嘛?虽然天授帝做这种事,不是第一次了,当年的宸妃,可不就是皇帝看人家长得漂亮,从臣子手里……
哎呀,不可说,不可说。
反正,王又伦因妻子的关系,颇受皇帝关注。他人又有才干,品行端正,从不违法,做官又足够聪明,少有树敌,兼之办事牢靠,十分有建树,再加一点运气,所以王又伦升职速度快一点,也是别人羡慕不来的。
谁叫你不会娶老婆?
果然,天授帝亲热喊王又伦的表字,不加姓,赞道:“正论素有干才,难得是为人清正,踏实务本,精明练达。”天授帝心里加了一句:最重要他是九皇子的亲姨父,才吩咐赵瑞,“升正论为参知政事。卢太师病了,让他权理丞相事,进侍中,特进观文殿大学士。”
经过九皇子的事,卢太师就病了,一直在家中休养都没入宫,他的事情没人处理,天授帝索性就把王又伦升职上来帮忙处理。
赵瑞心道:王正论这是要升官了,天……真的变了!
观文殿大学士,一般都是宰相预备役,相当于资格证,可见权理丞相事的“权理”很快就能去掉了。
赵瑞咂舌,某人官运还真是叫人羡慕不来,他踌躇一下,进言道:“陛下,正论年轻、资历略浅了些,只怕难以服众,任命会被给事中封驳。”大幸历史上,从没有不满五十为宰相的。
“无事,古有吕罗十二岁为相,本朝历代主张任人唯贤,不讲究论资排辈,朕破格用他,自然也是可以的。”天授帝很坚持。
天授帝发了这话,尽管会有人不服,但现在这样的氛围……基本没哪个门下省的给事中敢不开眼,封驳这道旨意。赵瑞写旨不提。
天授帝又叫卫终取了一份只有封王才用的金箔镶边的黄麻纸空白圣旨,吩咐赵瑞说:“封九皇子慈为长乐王,授辅国大将军,加封太傅,禄米、食邑、仪仗皆按嗣王例,因长乐王体弱,仍许住禁中,府邸另赐。”
年轻皇子一般初封,都从国公、郡王起,免得后面加恩没办法封赏,九皇子初封可够高的。赵瑞心道:陛下只怕在替太子擦pp,对九皇子进行补偿。但他脸上不动声色,手下飞快拟旨不提。
牟渔办完事过来,却没有进殿,只对卫终耳语几句。卫终脸色变得晦暗莫测,几乎有些阴沉了,恶狠狠横了牟渔一眼,见牟渔老神在在,并不打算进来亲自说的打算,还道:“哎呀,到时间要去重华宫了,这事就劳烦卫总管了。”
卫终知道此事不能耽搁,只好对牟渔咬牙切齿一阵,自己进殿上前,对皇帝原样耳语几句。
赵瑞看到天授帝的手紧握成拳,颤抖不已——他赶紧垂下目光,伴君多年,知道皇帝最近有些老年人都会有的毛病,比如手抖……但这么严重的抖法,是极其震怒,又不能发作的表现。
赵瑞低着头,心提到了嗓子眼,有一种很不详的预感。
这预感果然应验,皇帝总boss最后一个大招发出——
“下旨申饬,太子不孝,于母亲病期侍奉不尽心;太子不仁,孽杀宫人;太子……”说不下去,皇帝用力闭上了眼睛。这毕竟也是他的亲生儿子。曾寄予厚望三十多年的唯一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