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承诺你,无论将来如何,我不会做先放弃那一个。”
章时年眼睛里有克制和隐忍,但多是认真,也许是被他眼中强烈情绪骇到,陈安修这时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完了,完了,章时年这次是真准备和他死磕到底了。
一直以来,章时年留给人印象,怎么说呢,就是觉得似乎一切都他掌握之中,所以做起任何事情来就有一种从容不迫淡定,好像这世上就没有什么事让他特别为难,陈安修有时候会不怀好意想,一个男人做到章时年这个份上还真是挺招人恨,哪天给他块铁板踢踢就好了,好是踢一脚,脚腕就崴了那种。
但当有一天发现自己变成那块铁板了,又是另外一个感觉了,“嘿,我说老大,你别弄气氛这么紧张行不行?跟人宣战一样。”
“所以你回答呢?”章时年语气执拗,扣陈安修腰上手臂收紧,并不因为他回答转移注意力。
“这么有深度问题……”陈安修眼神左右游移,就是不落章时年脸上。
章时年轻哼了一声,“既然这么有深度,那我们就先探讨一下。”脸越靠越近,直到两人高挺鼻尖相抵。
陈安修后面就是桌子,退无可退,他后仰着头,努力两人之间拉开一点距离,“喂,你有这样探讨问题吗?”这种情况,应该先给一拳呢,还是先踢一脚,他还这种不是一般无聊问题中纠结时,放外套口袋里手机响了。
“啊,我电话。”终于找到个借口把人推开,手脚有些不太协调逃走,“望望?什么事?”是天雨电话。
“也没什么,我就想问你一个人店里呆着无聊吗?要不要我带副牌过去和你打发打发时间?”陈天雨打电话同时,看到他大哥走到门前看了看,他迅速隐到树后。
“不用了,店里有电视呢,我看一会就准备睡个午觉了,雪这么大,你别出来了。”陈安修说完这句,手机那边没了声音,他拿起手机看了看,有信号啊,电话也没断线,“望望,望望,你能听到我说话吗?”他摇了摇,嘀咕一声,“是不是手机坏了?去年刚买,应该不会这么悲惨吧?”
“要不要用我?”章时年掏出自己手机给他。
陈安修赶紧伸手去捂他嘴,让望望听到就惨了。
“哥?”
“望望,刚才怎么了?”
“可能我这边信号不好。你没事话,我就挂了,睡觉时候关好门。”
“哦,行,公司那边不忙话,就家里多待两天。”
“恩,那我挂了,哥。”
挂断电话,陈安修门口站了站,这一会真安静,明明刚才还听到有孩子们街上跑,踩地雪地里各种杂乱脚印,他想了想,决定把外面卷帘门拉下来。刚才屋里太暗,开着卷帘门还能透点雪光进来,这会天色愈发昏暗,开不开这门都差不多了。
隔着围墙,南向窗户那里有灯光泄露出来,陈天雨立树下,一直看着他灯光,他想哥哥和那个男人干什么?也许说话,也许亲吻,至于上床,应该不可能吧?以他个性,他应该会害怕再弄出一个孩子吧?
是,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他知道陈安修不是他亲大哥,他知道吨吨是那人自己生。
那还是吨吨一岁那年夏天事情了,大哥十八岁未婚生子,吨吨出生后户口一直没法上,计划生育那边隔三差五就上门找,与计划生育同样频繁上门还有一对三十出头夫妻,两人都带着眼镜,长相斯斯文文,一看就是那种读过很多书,脾气也很好那种人,第一次来时候就带着工作证,健康证还有各种证明和礼品一大堆,他们目只有一个,他们结婚多年没有孩子,他们想收养吨吨。他们来过很多次,但后爸妈还是拒绝了,其实那时上门想领养吨吨也不是他们一家,只不过这对夫妻态度诚恳,各方面条件也好,爸妈一度动摇过而已。
得知真相那天,他是半夜起来上厕所,夏天热,爸妈房间窗子开着,他听到爸妈说话,提到大哥,提到吨吨。
爸爸先说话,“这小张两口子人不错,俩人都是博士,还是海洋研究所里工作,那里都是有学问人待地方,吨吨如果跟了人家,应该不会受委屈,总比现好,上不去户口,将来就不能上学,小黑户一样,有吨吨,将来壮壮娶个媳妇都不容易。”
妈妈叹了口气,“你说我都明白,可吨吨是壮壮怀了九个多月生下孩子,咱们要是给送了人,壮壮将来会怎么想啊,而且吨吨这孩子,你都抱了大半年了,你舍得啊?”
听到这里时候,他好像整个脑子都懵了,他怎么都想不明白,他大哥一个男孩子怎么能生孩子?接下来又听妈妈说,“这些日子我总是想起长宁,有时候我就想啊,如果长宁知道壮壮就是他当年生下那个孩子,是不是就不会像现这样,常年国外不回来。总觉是全家人联手把长宁逼走一样。壮壮现年纪小,不懂得做爸爸,等他那天明白过来了,咱又把吨吨送人了,壮壮肯定得埋怨咱们。我可不愿意壮壮和长宁一样。”
“算了,算了,咱们谁也不送了,明天打电话和小张他们说明白了,说心里话,真要送了,吨吨这个孩子我真是舍不得,他比晴晴小时候还乖,我们都养大三个了,还怕带不大一个吨吨嘛,我去再把奶热热,待会吨吨估计就该醒了。”
他听到这里,吓得连忙悄悄回了屋。喊了十五年哥哥,他喜欢哥哥,突然那天知道不是亲生,还曾经生过一个孩子,这对他震动不是普通大。
但光是这件事,还不足以改变什么,毕竟是十几年感情不是假,真正让他心里发生变化是上了中专之后事情,中专学业比起初中来真是轻松多了,谈恋爱人多了,校园里随处可见成双入对男女学生,宿舍里电脑里也有了各种各样动作片,有次温凯不知道哪个网站下,打开之后竟然是两个男人,大家抱着好玩心态一边看一边评论。可他却陡然间明白一个问题,他从来没想过,不可能是一个女人让他哥哥怀孕了,也就是说曾经有个男人对他哥哥做过同样事情。
当天晚上他做了一个梦,梦里他反复亲一个人脸,他看不清楚那个人容貌,可当那个人喊了一声望望后,他一下子就吓醒了。
他不清楚这算是什么感情,是情人间喜欢吗?好像也不是,他不想对哥哥做什么,却又忍不住想去接近他,每次靠近了,又总是想起那个莫名其妙梦,这种矛盾感觉折磨他都疯了。
雪地里里站久了,腿脚有些麻木,陈天雨跺了跺棉鞋上雪,转身离开。他将来会结婚,哥哥也是,但结婚对象不会是个男人,他厌恶任何同性行为,也不愿意哥哥被个男人压底下欺负。
*
“不知道望望是不是知道了些是什么,刚才总觉得他语气怪怪。”
“什么都没做,你倒是先心虚起来了。”章时年去车上把电脑拿给他。
“希望是我多想了,我锅里煮上了栗子,待会才能吃,现你先和看看淘宝店,应该卖点什么,做个什么风格。”
章时年坐到他身边,“你们这山里这么多东西,还怕没东西卖吗?”
“也是,茶叶,山货,土鸡蛋,农家自制腊味,你说山里野菜有人买吗?”
“肯定有,山野菜味道不是大棚里种出来能比,不过山野菜恐怕需要后期加工一下,否则保存期限太短了。”
“你说对,我倒是没想到这一点。”
两个人有商有量,有时会停下来争论两句,锅里栗子熟了,勾人甘甜味弥漫满屋子都是,陈安修把熟了栗子捞一只海碗里,放旁边,稍微凉一点,两人一边剥一边继续说,两个人商量着来确实比一个人单打独斗好多了,连陈安修也承认,很多问题上,章时年比他看远,给意见也中肯实。这正是他所需要。
雪一直下到傍晚,还没有要停止迹象,北风吹得窗外树枝呜呜响,外面路上积雪已经有厚厚一层了,踩上去咯吱咯吱,镇上人店铺大多都关门了,只有一些小超市和零售店还开着,这漫天风雪中,隔好远一个路灯也有种昏昏欲睡不明亮。陈安修拉着章时年到江三爷爷小饭店里拿菜。
“这些,这些,咱们都拿走,这些有叶子,留一晚上就不鲜了,改天买鲜补上。”
两人各拎一大袋子往回走,陈安修拢拢衣领雪地里蹿比兔子还,回头见章时年没跟上来,就跑回去拉他,“我说章先生,你倒是点啊。外面很冷啊。”
章时年无奈,他还真是没尝试过和人手拉手雪地里疯跑这种事情,自打遇上陈安修,总是有无数人生体验等着他。
林梅子休班也被这场雪堵了山上,不过明天是周日,她倒也不是很担心,姑姑小超市里是不卖菜,她出来买点肉和菜,准备回家做晚饭,付钱时听到陈安修声音,赶忙出来,两个人影还是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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