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蹄子和板筋,受到欢迎要数三爷爷亲自做一款猪皮卷。长长一条猪皮由纱布裹着,从卤水里捞出来,一层层卷着很密实,撤掉纱布改刀时候,抹一点香油,撒一把香菜或者韭菜末,淋上两勺醋,有愿意拿回家,自己用蒜泥拌拌也行,那又是另一番滋味了,猪皮卷每次刚出锅就被人抢干净了,不提前来守着,绝对买不到。每次卤制之前,三爷爷都会把每条猪皮仔细刮去油脂,所以做出来猪皮卷夏天吃起来也不会觉得油腻。卤好猪皮卷热时候比较软糯,凉了很有嚼劲,大人孩子都可以吃。
小饭馆里做这些东西时候,直接就院子一角架上大铁锅,一来院子里有风吹着清凉,二来买人都能看到,卤味这种东西,大家就怕吃个不干净,现众人眼皮底下做,大家亲眼看着,也都放心。
“老板,猪皮卷还有吗?”人多时候,院子树下也临时支上桌子。
“今天没有了,猪耳朵要吗?可以用菜心和花生米拌个猪耳朵丝。”陈安修案板就锅子旁边,各种调料就手边桌子上,客人吆喝一声,他很就能拌出来。
“行,猪耳朵就猪耳朵吧,再来一盘凉拌菠菜,一盘海带丝,三根鸡脖子,还有两扎啤酒。”
小饭馆里随时预备着大桶鲜啤,都是山下啤酒厂里直接送过来,山下啤酒厂用水都是从东山上引下去山泉水,酿出来啤酒格外好些,外地人只知道一个统一啤酒牌子,只有当地人才清楚,不同啤酒厂出来,啤酒味道是有细微差别。
“稍等一会,马上就好。”陈安修答应一声,拿着笊篱下锅捞客人点东西,罗芳芳则很地先把啤酒送了过来。
“给我两块小猪蹄,撒点芝麻。”
陈安修抓了一把菜心放到盆子里,听到这个熟悉声音抬头笑,“什么时候回来?怎么没打电话让我去接你。”
陈天晴穿了一件蓝色碎花裙子,她身材高挑,穿什么都衬地起来,听大哥这么说,就笑道,“从火车站坐公交很方便,一直开到家门口,这次赶巧了,还坐是咱三叔开那班车。”他们三叔陈建浩是公交车司机,买车时候,他们都出了钱,每年公司盈利他们还能分一点红利。
“这位是你同学吗?”陈安修注意到陈天晴旁边站着一个和她年龄相仿男孩,白色牛仔裤,黑色短袖t恤,身材瘦削,长相还算清秀。
陈天晴点点头,挽着那个男孩往前走了一步,“这是我大哥,陈安修,大哥,我同学,郭宇辰。”
陈安修看她那神情,就知道绝对不只是同学这么简单,如果仅仅是同学,天晴也不可能把人领回家了,这种事情彼此心照不宣,不用点破,“原来是天晴同学,好不容易来绿岛一趟,多玩几天。”
陈安修摘了手套跟他握手时候,郭宇辰犹豫了一下才伸手,指尖还没刚碰到陈安修掌心就松开了,陈安修很清楚看到他眼中极闪过一丝排斥。
陈安修暗暗地看看自己手掌,虽然是有茧子,但也没长刀子,而且还挺干净,不至于被人这么嫌弃吧?晴晴找这个男朋友看来不好相处啊。
陈安修注意到晴晴郭宇辰手肘那里推了一下,那人终于开口喊了一声,“陈大哥。”
第一次上门,陈安修这个做哥哥,也不能不给面子,于是当做没这回事一样,“天这么热,路上累了吧,中午想吃点什么,直接这里点了,待会我给你们捎回去。”
“不用了,大哥,你这里这么忙,咱妈已经家里做了,我就是想过来看看你小饭馆开怎么样了,待会就回家和咱妈一起做。”
“天这么热,厨房里没风扇,你回去和咱妈说别做了,我待会就回去了。”
陈天晴环顾一周,座无虚席,“你这里忙开吗?”
“这个你别担心了。”他看这个郭宇辰早就不耐烦了,离着卤汁锅子稍微近点,还不时地拿手挡鼻子,让他一直站这里,简直是难为人。
晚上本来是想让郭宇辰江三爷爷家里住一晚,但他坚持要到山下住酒店,陈安修又开车送人下去,l路上郭宇辰提出想住间好点,陈安修直接把人送到君雅去了。
看郭宇辰眉头都没皱地要了间商务套房,陈安修就知道这人估计家境不错。
回来时候,妈妈偷偷把他拉到一边问,“壮壮,你觉得这个小郭,人怎么样?”
“才来半天,能看出什么来。再过两天看看吧。”
“我觉得有点不对头,你没看吃饭时候,他手里那双筷子,他来回用纸巾擦了三遍,你说他是不是瞧不上咱家里?”有对比,才知道差距,她虽然不喜欢章时年和壮壮一起,但比起这个,章时年人品风度,她倒是挑不出错来,这个一看就差远了,虽然有年纪差距摆这里,但也不能连零头都比不上吧。
“男孩子爱干净点也不算很大过错,人品好,对晴晴好不就行了?”
“你别安慰我,我还没老糊涂,不是这么回事。这个人,我得多看看。”
就全家人忙着接待这个未来女婿时,谁也没想到一向身体健康陈安修姥爷突然病倒了,姥姥身体偶尔生个小病是常事,但姥爷一年到头,连个感冒都很少有,他这一生病,把家里人都吓坏了,毕竟是八十多人了。
“咱爹住院了,你要还不愿意回来,谁也没办法。”说完这句,陈妈妈啪一声就把电话挂断了。
陈安修知道刚才那个电话是打到美国。
“妈,小舅舅怎么说?”
“不知道,我去煮点粥,待会给你姥爷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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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爷住院一周了,病情时好时坏,大舅舅头些天已经出海了,一时也赶不回来,姥爷这边主要靠陈妈妈和林长顺轮流照看,就陈妈妈等得要失望时候,林长宁终于确定回国了。
“壮壮,你去机场接你小舅去。”
“我去?”他都十多年没见他小舅了,真怕不认识啊,舅舅和外甥见面,相互不认识就该闹笑话了,“好吧,我去试试。”
他小舅舅打电话过来说是,从上海转机过来,陈安修人来人往机场大厅里东张西望了半天也没见到一个和他长相相似人。
“壮壮吗?”一个穿着亚麻色衬衫男人,摘掉墨镜,他前方站定,试探地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