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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原先是怎么都不肯同意,就想让壮壮早点娶个媳妇,但现看他们这样,也行。”起码壮壮和吨吨都乐乐。

    林长宁也向屋里看了一眼,壮壮不知道大笑着说什么,章时年静静地听他说,唇角笑意一直是包容而宠溺,“这样就很好了,姐姐。”这样就很好了。

    “长宁。”

    林长宁抬眼,“恩?姐姐,你想说什么?”

    “现壮壮也结婚了,有自己小家庭了,你就没有点自己打算?你还不到五十,真打算这辈子就这样了?”以前国外,天天见不到人,他撒谎,她还觉察不到,回来这么久,她怎么可能没发现他婚姻出了状况。追问之下,才知道实情。

    林长宁笑说,“姐姐,五十也不年轻了,你还要我去找个小姑娘结婚不成?”

    “你别给我打马虎眼,谁让你找个小姑娘了,这些年你就没遇到个合心?”陈妈妈并没有让他把思路带跑了。

    “不是没有过,只是自惯了,不想受拘束。”

    “你现是自了,可是等老了呢?”

    “老了,我就跟着壮壮他们过。”

    陈妈妈摇头说,“儿女是儿女,他们孝顺和有人跟你作伴是不一样。”

    林长宁沉默,他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年轻时候放不下太多,仅有那次婚姻也没能维系下去,现年纪大了,很多心也淡了。

    “陆江远是不是当年那个人?”

    “姐姐,你……”林长宁神色一惊,他之前没防备,被陈妈妈冷不防地这一开口,瞬间露了马脚。

    陈妈妈了然,“果然是他。”他就说陆江这样人,怎么有事没事,往他们家跑,还跟着壮壮又去法国,又去英国,一件事是巧合,件件重叠,说是巧合也太勉强了,而且陆江远又是长宁同学,之前没敢问,是因为长宁平静态度迷惑了她,“当年是他强迫你?”

    林长宁低着头说,“不是,是我自己愿意。后来他们家里不同意,我们就分开了。”

    林妈妈叹口气,想起他当年跑回家情形,知道实情远不止如此,但事情过去这么多年,她问再多也挽回不了什么,何必再提他伤心事,“他这次来想让认回壮壮吗?听说他一直没结婚。”

    “他兄弟多,小辈也不少。”壮壮……何必过去凑热闹呢。他只想壮壮平平安安,那家人少招惹为妙。

    *

    “安修……安修……安修没事了……睁开眼就好了……”章时年轻轻拍打着陈安息脸,触手所及,都是冷汗。

    陈安修忽地睁开眼睛,看清楚旁边是章时年,他疲惫地笑了笑,躺回到枕头上,有些日子没做那些梦了,“几点了?”

    “四点半了。”

    “往常这个时候天都亮了。”

    章时年下床倒杯水给他,“这几天都下雨。”

    窗外又一道闪电划过,接着是轰隆隆雷声,陈安修扶着腰,坐起来说,“天天都下雨,我都感觉发霉了。”现已经是八月中旬,他们回国一个月了,前几天是预产期,孩子动地厉害,他们跑到医院住了四五天,孩子又没动静了。陈安修不耐烦住医院里,于是又跑回来了。

    “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可能近有点紧张。”今天肚子尤其不舒服,一阵疼,一阵又不疼了。

    “今天君雅那边有个会议,你和我一起过去,中午我们一起吃饭。”

    陈安修也想出去走走,但,“肚子怎么办?”

    “今天天凉,穿个外套遮一遮,我们也不去公众场合,没关系。”

    早饭时候,陈妈妈一听他要出去,就担心地说,“你就是闷得慌,也找个好天气时候啊,这雨天路滑。”

    陈安修是个眼色给章时年,章时年立刻识趣地为他解围说,“陈婶,我就带安修去办公室坐坐,不会去其他地方。”

    陈妈妈对章时年还是比较相信,“别让他身边离开人。”

    陈安修身上裹了件大外套,由专门电梯上去,一路上还真没遇到什么人,章时年去开会后,他就坐窗边椅子上看海景,天气阴沉沉,海面上雾气又重,其实也没什么可看,阿je出门帮他要了杯热牛奶,见他没有说话*,便安静地待一边,安排章时年接下来行程单,把需要出国一律取消。

    一道道闪电划破长空,屋子里虽然有两人,但静悄悄,没什么声音,密集雨滴打窗玻璃上,陈安修仰起头,眨了眨眼睛。

    阿je去卫生间了,陈安修伸手想去够桌上那杯还温热牛奶,手指刚触到玻璃杯,他肚子传来一阵剧烈疼痛,他整个人从椅子上摔下来,翻倒牛奶撒了他一身。

    “章时年……”肚子太疼,陈安修试了几次,都没从地上站起来,他蜷缩着,习惯性地伸手去摸口袋里手机,一摸口袋是空,他想起来已经有些日子没带手机了,妈妈说会辐射。

    胸口一阵心悸,章时年皱了下眉,正做报告集团销售总监,注意到老板态度,心里猛地就是一跳,他低头看看报表,再三确定,明明这个季度销售额一直呈上升趋势啊,到底哪里说错了。

    “董事长,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章时年笑笑,示意销售总监继续。

    陈安修咬咬牙,捂着肚子往有固话办公桌那边爬,电话线带着电话和桌上文件,呼啦啦地砸了他一身。

    章时年霍地起身,会议室众人注视下,他还算从容地笑了笑说,“你们继续。我出去一下。”他无法忽略心中不安,他要去看看安修。

    刚出会议室,章时年就跑了起来,走廊还有人,看到这一幕,都惊住了,他们一向优雅无匹老板,什么时候做出过这么失态行为。竟然公司走廊里狂跑。

    手机响,章时年一看是办公室里打来,立刻接起来说,“安修……”

    “章先生,他好像等不及要出来了……”

    阿je从卫生间回来,看到陈安修躺地上,心脏吓得差点从嗓子里跳出来,“小陈先生,你怎么了?是不是要生了?我马上打电话给先生……”

    他话还没说完,章时年已经推门进来了,“阿je,去开车,打电话给医院。”他自己脱掉外套,盖到陈安修身上,一把将人抱了起来。

    看到章时年回来看,陈安修稍稍安心,肚子阵痛厉害,他还有心思笑说,“这个姿势,被人看到,会很丢脸。”

    章时年抱着他往电梯那边跑,嘴上说着话,试图转移他注意力,“那你把脸藏起来。”

    陈安修脸都发白了,他用力咬咬下唇,“我也是这么想。”他勾住章时年脖子,把脸埋他怀里,准备学习一下鸵鸟经验。

    等电梯间隙,章时年吻吻他额角说,“安修乖,没事,很就好了,我这里呢。”

    陈安修不满意他哄小孩子口吻,反驳道,“你这里有什么用,又不能替我生。”

    电梯下到地下停车场,工程部几个人正检修电路,陈安修听到熟悉声音,身体一僵,章时年拍拍他背说,“他们看不到你脸。”

    陈安修一口气刚想松下来,就听周远说,“被抱着那个人好像是陈哥。”一个男人打横抱着另外一个男人,这场面他们可不是天天能见到,难免就多看两眼,这两眼看下来,就看出问题了。

    “怎么可能是陈哥?陈哥要被人这么抱着,还不得气杀人。”

    听人这么一说,周远心想也是,“但手上那个戒指,真像陈哥。”他去小饭馆吃饭,见过好几次。

    “戒指都差不多模样了,不就一个圈圈。”

    周远心想他说也有道理,但陈哥那个好像跟别人都不太一样。他忍不住又望了一眼,但车子已经开出去了。

    阿je开车,章时年和陈安修后座上,“安修,现怎么样?”

    “还行。”就是一阵阵疼。

    今天雨太大,路上车子都爬地乌龟一样,阿je怕出现意外,也不敢把车子开得太了,楼南知道情况后,打电话过来将人大骂一顿,说没见过这么乱来爸爸,没事外面蹦跶什么,又问了陈安修现情况,从什么时候开始疼,现是怎么个疼法,接着又让章时年接电话,“这次看来是真要生了,让他量平躺,如果可以话,让他休息一下,但千万别睡着了,你们还有多久能到医院?要不要救护车过去?”

    章时年还保持着后一丝冷静,“不用救护车,我们从君雅过来,半个小时之内,应该能到。”

    “那我医院等你们。”说完这句,楼南果断挂断电话。

    事情没有预想中那么顺利,他们临近宁世路口遇到一起车祸,道路被堵住了,交警正疏通,“先生,稍等一下,还是转路?”

    章时年冒雨下车看了一眼,回来果断说,“走右边那条路。”

    “安修,你再忍一下,我们马上就到了。”

    陈安修笑笑,他疼地已经没有多少力气说话了,真想剖开肚子,一把将那小东西拽出来啊。

    车子堪堪擦着半个小时线停君雅门口,其他人早就准备好,他们一到,走特殊通道,直接进了专给族人准备产房,中间阵痛停了一会,章时年帮着给两人换好衣服,喂陈安修吃了些吃东西,又给家里去了电话。

    阵痛一阵强过一阵,陈安修抱着肚子,已经疼得晕过去了,楼南不怎么客气地拍拍他脸,“陈安修,你给我保持清醒点。别这么没出息。”

    “那你来试试。”

    楼南大言不惭说,“我又不是没试过,哪里像你这样经不住事。”

    叶景谦对他这番言论,没发表任何意见,只是手术服底下,左手臂上一排牙印隐隐作痛起来,他定定神,给陈安修推了一针。

    针打进去一会,疼痛加强烈,陈安修冷汗像不要钱一样,刷刷流,上次经历这个疼法,还是十多年前事情了,这种疼法比捅他两刀子还来难受。

    章时年看他这样,难得也失去了一贯冷静,频频问楼南,“什么时候能生?”

    陈安修年轻,身体底子也好,孩子足月,个头也不大,之前做过检查,各项指标都正常,怎么看生产过程都应该很顺利,可半个小时过去了,还没动静,他也有点着急了,“了,了。”

    陈安修抓着章时年手吼他,“生完这个,以后不生了。”

    他现说什么,章时年都答应着。

    陈爸爸,陈妈妈,林长宁都到了,儿子里面,三个人坐不住,就站产房外面等着。

    当那声响亮啼哭声产房里响起来时候,陈安修感觉自己又死过一回了,他眼珠转向楼南那边,楼南凑过耳朵去听,“以后还能生吗?”

    楼南看他这副惨状,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此时还惦记这事,心有不忍,就说,“吨吨和这个孩子相差十多年,糖球和糖果也是,下次怎么也要十年之后吧,如果你还有那本事话。”

    陈安修看孩子一眼,心想,红通通,真丑。之后就放心昏睡过去了。

    “今天上午十点三十六分出生,五斤六两,是个健康男孩子。壮壮和孩子都很平安。”林长宁说完这句,就放下了电话。

    神经紧绷了两个多小时,楼南换过衣服后,累地摊椅子上不想起来了,想起章时年还塞给他一个大红包,勉强爬起来,去拆开,看清里面数额,他吹声口哨,和叶景谦说,“早知道我就和陈安修说,他以后肯定不孕不育啊,那他以后应该放心做。我再次拿红包时间也缩短点。”

    叶景谦也听到他和陈安修说话了,他比较公正说,“你这样骗他可以吗?”

    楼南小小愧疚之心冒了个小头,他辩解说,“我也不算撒谎,族里有人一辈子都没有孩子,像咱们这样有两个已经算不错了,谁知道陈安修这人是什么体质。”况且陈安修还赚了他儿子第一声爸爸,这样一想,仅有那点愧疚之心也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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