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秀屏退了宫人, 却不叫华砚平身, 只在他身边走来走去。
自她出帝陵,就一直觉得胸口压抑, 时时喘不过气,从三日昏睡醒来之后,她错觉自己身体里的活气都被抽走了。
那种千头万绪无从出,诸事凌乱力不从心的挫败感,折磨的她快要疯了。
华砚目不斜视, 看也不看毓秀, 他闹别扭的模样,倒让她想起他们小时候吵架时的情景。
毓秀犹豫了一下, 还是走到华砚身侧,伸手拉他衣服上的布料。
华砚从前气急了就会不理人,要她哄他才肯和好,大多数时候, 只要她站到他面前眨眨眼就够了, 也有几次,两个人闹得很僵, 她哄了他很久也哄不好, 反倒把自己急哭了, 最后还要华砚反过来哄她, 她才破涕为笑。
华砚已经好几年没跟她红过脸了, 他今天的态度这么强硬, 想必是积压已久。
毓秀拉了华砚几下, 他却动也不动,她没办法,只能伸手戳他的肩膀,戳了两下又觉得不好意思,就又捶了他一下。
华砚总算抬头看了一眼毓秀,看过之后,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
毓秀干脆坐到地上,靠在他身边撞他的胳膊,“你到底因为什么生气,就算你打定了主意不理我,也要让我死个明白。”
华砚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半晌才回一句,“臣下也不知皇上因为什么生气,我们才死的时候,也是不明不白。”
“你怎么又把死挂在嘴边?”
“明明是皇上先说的。”
毓秀明知华砚刻意挑衅,心里也生出几分恼怒,“若是别人说这话,我兴许会一笑而过,可现在与我置气的人是你,我却觉得伤心。之前在悦声的寝殿,我已对你们二人说的明白,我恼的不是姜郁心有所属,更不是他对我的欺骗,而是你们的隐瞒。”
华砚默然不语,长叹之后,人也有些颓然,“皇上不久前才说,我是你的眼耳口舌,我的话是你的话,我的决定是你的决定,原来都只是拉拢人心的说辞。既然如此,你又为何以九龙章托付。”
原来他寒心的根源在这里,他们的争执,归根结底还是信任二字。
毓秀推了华砚一把,华砚跪不住,只得像她一样也坐在地上。
“你说我不信你,是你冤枉了我,这天下间我最信的就是你,可我信你,至多也只能像信自己一样信你。对一些机要大事,我怎会自作主张,定要找你们商量,反复琢磨之后才实行。惜墨比我聪明,也比我果决,可即便如此,你也不能一个人独断专行。”
华砚闻言,脸色缓和了些,却还是摇着头缄口不言。
毓秀见华砚似有动摇,就再接再厉地说一句,“九龙章的事,以后不要再说了,既然我给了你,就绝不后悔。”
华砚原本紧绷的手脚也放松下来,嘴角的笑容像极了自嘲,两人尴尬地沉默了一会,他才小声嘟囔一句,“怎么倒像是我在无理取闹。”
毓秀听华砚语气温软,心中大石落定,就嗔笑着回他一句,“本来就是你在无理取闹。”
华砚心中百味杂陈,苦笑着把头转到另一边,伸手握住毓秀的手。
毓秀莫名有些脸红,生怕华砚不好意思,就刻意不去看他,任他拉手拉了半晌,才出声问一句,“你怕我知道真相之后会失态?”
华砚咬了咬牙,起身将毓秀也拉了起来,“地上凉,我们去床上坐。”
毓秀明知华砚不想答话,却还不依不饶,“你是不是怕我知道真相之后会掩饰不住,像从前一样犯傻?”
华砚将毓秀按到床边坐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知道你不会再跳一次锦鲤池,可我也知道,若你得知姜郁一直在欺骗你,你还是会伤心。就算你对他的作假早有预感,可预感就只是预感而已,远远比不上真的确认他心有所属时的失落哀痛。”
毓秀笑的云淡风轻,“就算我真的会伤心,又能怎样,你怕我在姜郁面前演戏演出了纰漏,让他生出戒备之心?”
华砚冷笑着反问一句,“你不会吗?”
毓秀被他一双眼盯着,莫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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