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家原本不缺男儿,尤其二老爷最能干。他生前虽纨绔了些,文才武略不及大哥,老实沉稳不及三弟,但生儿子可是强项,傅萦这一辈除了长房和三房各有一嫡子,其余几个男丁不论嫡庶都是二老爷倾情制造。
到如今傅家男丁凋零,二房男丁战死的最多,所剩的生力军里还有个傅放初呢。
而五少爷傅敏初,从前堂兄弟们都健在时他在老太太眼里就是个“残次品”,根本不受待见。
三婶只有这一个嫡子,长房和二房的儿子们各个生龙活虎,偏她的儿子自幼病弱,她也没少受婆婆的责难。
风水轮流转。
现下病弱不堪的傅敏初反而成了这一辈里所剩唯一的嫡子。
在老太太眼里,傅敏初变成个闪闪发光的金疙瘩,比倒三不着两的庶子傅放初可要金贵的多。
不但三婶腰杆直起来,就连傅敏初在老太太面前也说得上话。
是以那日老太太要强行抬走傅萦,傅敏初竭力劝阻才起了作用。
而若非傅敏初晓之以情,单凭傅萦也根本不可能说服老夫人将婚期延后,就更不可能有昨日的成事。
傅萦与傅薏相携迎到廊下时,傅敏初与俞姨娘已到了面前。
他举手投足透着儒雅书香气,只是久病瘦弱,身上牙白袍子像是挑在竹竿上,夏风吹的他袍角翻飞,仿佛他下一刻就会被风吹走。
见傅萦安然无恙,他秀气苍白的脸上露出个欣慰的笑,公鸭嗓说了句:“真好。”
只两个字,就触到了傅萦心里。
傅萦眨去眸中湿意,笑着行礼:“五哥。”
“五弟,昨日多谢你。”傅薏也施了一礼。
傅敏初摆着瘦的骨节分明的手,惭愧的道:“我到底是没能帮上什么,若我再有用些,昨儿就不是来送七妹出去了。”
将人让进了厅内,见过礼,傅萦和傅薏将圈椅搬来给傅敏初坐。
傅敏初平静了呼吸,这才道:“昨日听说了集市上的事,祖母动了大气,若非宫里来了人,她今天本要去衙门告你们忤逆不孝的。”
在东盛国,若父母长辈去衙门里告子女不孝忤逆,几乎不用审被告就要挨板子,打死的不在少数。
宋氏闻音知雅,惊出满脊冷汗。
想不到老太太竟会如此狠毒!
可是想到抢亲一事,若非傅萦用的计成功了,这会子人不是已经被抬去赵家且过去一夜了么?
她心里还曾对人性抱着一线希望,这会儿也全然消失了。突然觉得刚才傅萦吩咐关门太对了!
“多谢你特意相告。”宋氏感激的笑着。
傅敏初摇摇头,“大伯母不必客气。刚才你们前脚刚走,宫里就又来人传了皇上口谕,宣您和七妹妹明日入宫面圣,这会子传谕的老爷回去了,留下一位教导规矩的姑姑,祖母和二婶三婶正陪着呢。六妹他们才刚气冲冲要去上院,恰好我经过,就给拦了下来。”
原来竟是这样!
“五哥,又要多谢你了。”傅萦裣衽一礼,真挚谢意由她那双水蒙蒙的大眼传达给了傅敏初。
傅敏初笑着摇头:“咱们是一家子至亲骨肉,何须如此客气?七妹,有些事我虽不说,却也看的真切,只是子不言父之过……可到底一笔写不出两个傅字,七妹还请手下留情,保全家族的荣誉要紧。”
这一家子的聪明人不少,最通透的却是病弱的傅敏初。
傅萦叹息着,清澈的眼中满是无奈:“五哥,你是知道萦萦素来为人的,若非万不得已,我哪里会如此?我也清楚一家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可是我们也要活下去啊!我要的不多,只想有尊严的活下去,保住应当属于我们的东西罢了。”
如此沧桑动情的话出自一个才刚十四岁的少女之口,回想这些日子她所经历的,傅敏初越加觉得这个妹妹可怜。
到底是多大的伤害,逼的一个知书达理温柔腼腆的姑娘去集市众目睽睽之下抛头露面?
“七妹,为难你了。”
傅萦笑着摇了摇头。
为了这家里少有的不极品的几个,她决定不将这个家玩垮了。
“为免生事,大伯母与七妹还是快些去上院吧,我就告辞了。”傅敏初起身行礼,又嘱咐傅萦:“七妹,回头还是去与六妹、八妹和十妹解释一下,到底是姊妹,那么丢下人很不好,若传了出去对你的名声也有损。”
傅敏初是一心为了她,而且傅萦知道傅敏初为人端正,又有些固执的认死理儿,内心更是单纯。要让单纯的他认同她狠刷对手的心理不大容易,她又不想伤他的心。
是以傅萦只认真的点头应了,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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