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大猛此时的心态很复杂,几乎是全厂最复杂的一个。
作为死对头,看见丰州电厂摘牌,看见苗德林倒霉,自己应该很高兴才对。
可他就是高兴不起来。
一个行业的人,最知苦乐辛酸,同行是冤家,同行也是亲家。
他知道达标多么不易,他才能知道摘牌多么痛苦。
“最近,雨水真是多……”牛大猛出了车间,站在屋檐下,看着蒙蒙细雨,伸手接了一些,“可得挺住了……”
此时莫名纠结的人,并不止牛大猛一人,还有一直站在仪表旁边,像是装饰品一样的王小花。
她渐渐感觉,自己跟张逸夫是两个世界的人。
那个男人在全情投入的时候,挥洒汗水举旗喝令的时候,是那么的专注,那么的有魄力,那么的有魅力。
而自己,只能呆滞地站在那里,连叶青青都可以有那样的决断,那样同进退,共患难,和牛小壮走在一起……
张逸夫,你为什么那么高,高到遥不可及,高到部长都在看你,局长都在赞赏你。
张逸夫本人可没想这么多,他已经与同志们凑在一起,共赴食堂,商量起如何脏丰州电厂一道,如何跟赵局长讨价还价,聊聊直接把丰州摘下的牌挂到冀北来的事情。
电力部大楼,8层调度室。
夏雪放下电话,长叹了一口气,摆弄起手上的派克钢笔:“真没劲,冀北电厂抗住了……估计又让他出风头了。”
愣神片刻,另一个调度员从外面走进来笑道:“夏雪,局长叫你。”
“啊?”
“好像是出差的事。”调度员无奈摇了摇头。“你能出差喽。”
“去哪?”
“都出这么大事了,能去哪,丰州呗。”
“……”
当天下午,进一步的事故情况传来。
基本,所有罪名都扣到了丰州电厂脑袋上。
丰州电厂是华北第一大电厂,全场11台机组。总功率120万千瓦,在肩负着巨大发电任务的同时,也是华北地区最为重要的联络、枢纽电厂,就像公交枢纽一样,是这一片区域的中心,承担着承上启下的作用。
上午10时16分,丰州电厂按照规定程序进行设备检修。在进行倒闸操作的过程中,由于某种原因,造成全厂跳闸停机,联络线路也随之跳闸停运,瞬间波及周围有联系的电厂。从而造成全华北电网的振荡。
在如此巨大的振荡之下,京津冀地区先后有7个电厂相继被动解列,调度先后拉掉了冀省30%的供电平息事故,但作用有限。整个电网依旧面临失调,甚至有全网瘫痪的危险。
在这种情况下。冀北电厂在得不到调度指令的情况下,主动提高无功出力,降低全厂机组有功功率,提起电压。有效遏制了电网进一步振荡,为调度争取了宝贵的时间。随着调度指令在全网内的下达,更多的电厂进行了相关紧急操作,共同将振荡控制。
随着情况的稳定,各电厂相继恢复满负荷运行状态,直至下午1时38分,丰州电厂恢复运行,冀省终恢复用电。
此次事故中,华北电网损失功率达到155万千瓦,造成冀省30%以上面积的停电,可谓是华北电网五年内最大的一次事故。
但在事故过程中,冀北电厂抗下了全网的振荡,争取了宝贵的时间,最终保住了蓟京的供电,没有将进一步影响扩大,可谓是唯一的闪光点。
作为冀北电厂,在得到初步的事故报告后,立刻召开了临时会议,总结问题,引以为戒。
也许底下人,会有些幸灾乐祸的感觉,但此时的牛大猛,满脸皆是凝重与严肃。
在大家看过初步报告后,牛大猛语重心长地冲众人道:“丰州,是经过部里认定的达标电厂,尚会出现如此之大的问题,我们的安全,更要狠抓。虽然我厂在事故中的处理方式,得到了领导的表扬,但我们万不能松懈,据我所知,丰州就是在年检操作的时候出的问题,马上我们也要年度检修了,一定要万般小心,小心小心再小心!”
王振华闻言,第一个发言道:“厂长你放心,我厂检修的时候,我绝对亲临一线,出了问题拿我试问。”
“嗯。”牛大猛见王振华干劲满满,表情终于缓和了一些,转而望向其它车间主任,“诸位也都不能松懈,我们搞电的,一直流传着一句话——安全来自长期警惕,事故源于瞬间麻痹,务必牢记。”
众人纷纷点头,誓要狠抓安全。
最后,牛大猛又望向了张逸夫。
未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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