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冯紫英刚唱完,就听见“啪——”的一声,薛蟜摔了手中的杯子。众人一愣,就听见薛蟠叫道:“小幺儿可是有了曲子了,急着唱也不能摔了杯子,这杯酒你是怎么都躲不掉的!”
薛蟜笑道:“是我的不是,刚刚想到个曲子,一时失神,跌了杯子,我自罚一杯。”说着就另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宝玉问道:“那曲子你可曾有了?”
薛蟜张嘴唱道:“秋雨潺潺如歌如泣,泊孤舟,寒烟渡幕汐。忆往昔,笙歌醉梦迷,一江烟雨如丝,梦几许。诉不尽多少相思语,舞尽铅华去,引芳心万绪。诉离别,幽咽汇成曲,孤帆万里,相别无归期,天涯路,一缕情思相系。”
方唱罢,蒋玉菡道:“我不敢说尽晓天下曲子,却也是十知七八的,却从未听过这首,难道是公子所做不成?”
薛蟜又饮了一杯,那眼睛瞟了瞟冯紫英,道:“管他是谁做的呢,不过是下堂弃妇依依不舍罢了。”
听了这话,蒋玉菡也不追问,众人不过又乐和一回,吃了几回酒,也就散了。
宝玉回了怡红院,春风就道:“昨儿贵妃差了夏太监出来,送了一百二十两银子。叫在清虚观初一到初三打三天平安醮,唱戏献供,叫珍大爷领着众位爷们跪香拜佛呢。还有端午儿的节礼也赏了。”
说着命小丫头来,将昨日的所赐之物取了出来,只见上等宫扇两柄、红麝香珠二串、凤尾罗二端、芙蓉簟一领。宝玉见了问道:“别人的呢?”
春风一听就知宝玉要问的是什么,答道:“林姑娘、薛姑娘的一样,只比着你的少了芙蓉簪,环三爷也有,和二姑娘、三姑娘一样的,你只管放心就是了。”
宝玉这才放心,又去贾环、贾兰处差了二人功课,方才歇下。
过了几日就是初一,阖家众人都往清虚观打醮,除了王夫人看家、以防元春有话来传以外,众人都去了。凤姐早就打发众人,扫了道观,清了闲人,挂起帘子安排了戏。宝玉心里疑惑,元春此举又是为何,也跟了来。
因来的都是女眷,所以等闲人不敢擅入,宝玉正搀了贾母要去吃茶,就见贾珍领了一老道士过来,道:“张爷爷进来请安。”这张道士本是当日荣国府国公的替身儿,和贾府渊源颇深,后来又混出了名堂受了封,如今各王公、藩镇见了他也都叫声“神仙”
贾母听了,忙道:“搀过来。”
贾珍忙去搀了过来。那张道士先呵呵笑道:“无量寿佛!老祖宗一向福寿康宁?众位奶奶小姐纳福!一向没到府里请安,老太太气色越发好了。”
两个老人家一见面,说起话来就停不住了,当年的旧事,如今又过的怎样,又念叨了两回国公爷的风貌,说的越发悲了。宝玉连忙劝住贾母道:“今天是贵妃娘娘降旨打醮的好日子,老太太何苦这样。”
张道士呵呵一大笑道:“哥儿说的话在理。”又道:“前日在一个人家看见一位小姐,今年十五岁了,生得倒也好个模样儿。我想着哥儿也该寻亲事了。若论这个小姐模样儿,聪明智能,根基家当,倒也配得过。但不知老太太怎么样,小道也不敢造次。等请了老太太的示下,才敢向人去张口。”
贾母道:“上回有个和尚说了,这孩子命里不该早娶,等再大一点儿再定罢。再说,他如今还要科考呢,谁知过一两年又是什么光景呢。我也不求他怎样,只找个性格儿难得的就好。”
薛姨妈在旁听了这话,脸色一白。宝玉如今十一了,也不算小,若是此时开始说亲,也不算早的,大户人家说亲到拜堂,可有一段时间要准备呢,及至十三四岁拜了堂正好。如今贾母这话,意思倒是说这一二年是不打算议亲的。宝钗比着宝玉还大了几岁呢,若是再拖下去,可就有些难看了。
凤姐在旁看了,忙插嘴道:“张爷爷前些日子还打发人和我要鹅黄的缎子,我们丫头的寄名符你也不换了去。”
这般也就把话头插了过去,有一会儿,张道士又说有几个远来的道友并徒子徒孙们想要见识见识宝玉的玉,贾母只管让他带了宝玉过去。宝玉跟着张道士进了后殿,才进了门,就见一熟悉的人影端坐在下手,正是东府的大伯贾敬!
宝玉大惊,这东府的大伯贾敬,本是两府少有的读书之人,科举出身,本有了前途,却又突然跑去做了道士。自己也只是小时见过两次而已,如今他出现在这里,绝不是巧合。是以连忙上前两步,拜见了伯父。
贾敬端详了半天,方才点点头,叫宝玉起来,又转过来写过了张道士。张道士笑道:“咱们还客气什么,你们有什么话只管说,我去给你们...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