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真等被长宁侯府的下人迎进了门,这府里却安静的异常。梁知州坐在前堂,自然有人奉上热茶点心伺候,便候在一边,等客人吩咐差遣。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仍不见正主的踪影。梁钦便问道:“侯爷既然回了帖子,我们登门,为何不见侯爷前来?”
一旁的下人听过,不温不火的答道:“侯爷事务繁忙,还请知州大人和梁公子稍等片刻。”
梁知州顺势而下,佯装怒斥了儿子一句,笑道:“侯爷身兼重任,我等不急不急。”
小半个时辰过去,茶水都添过两回,战霆这才露面,从正堂后面的花厅过来,步法稳健有力,身形陡然就变得高大起来,征伐之气油然而生。
梁知州瞪了许久,就为这一刻。迫不及待的看了儿子一眼,两人眼神无声的碰撞,随即分开。年过半百的知州大人突然化身严父,一脸大义凌然就要常演一出大义灭亲,径直冲着梁钦呵斥道:“孽子,就知道整日胡闹,还不给侯爷请罪!”
梁钦虽然性格恶劣,但偷奸耍滑演戏的本事可不赖,噗通一声就跪了下俩,合着仍然青紫的一张脸,哭喊道:“侯爷,是我有眼无珠,冲撞了夫人,还请侯爷赎罪。”说完垂头不语,可实际在暗暗观察战霆的动作。
战霆坐的稳当,余光扫过脚边跪下的梁钦,却没有要让人起来的意思。他端起茶杯徐徐轻啜,润了嗓子才开口道:“梁大人这是哪一出?若是要管教公子,也该关起门来别让外人看见才好。令公子这么跪着,让有心的人传出去,可就变成我战某欺负人了。”
都说朝堂讲究的是中庸之道,只因局势错综复杂,不可偏颇某一阵营。这道理用在江湖之远的北境一样适用。战霆手握兵权多年,梁知州身为地方行政长官也把控一部分军政事务。二人多年来有进有退,便是权衡的道理。
今日梁知州先发制人,想的是无论如何,这长宁侯总要给自己几分面子,而后再步步紧逼,压战霆一头。可谁知也有兵不厌诈一说,现在这情形恰如其说。这个长宁侯竟然不按常理出牌,硬是撤了他的台阶,让他无路可退,只能迎头而上了。
“侯爷说的有理,只是今日这一出,就是要给两方一个交代。毕竟犬子的伤势是小,若是影响了我与侯爷的和气,那便是在下的罪过了。”
梁知州说话间语气平稳,措辞很是注意分寸,但实际上却有些坐不住了。他细细想来,从一开始的不回帖子,道今日让他们父子久等,这每一步都像是要把他们父子玩弄于鼓掌间一般掌控者,恐怕这战霆早有准备。
“梁大人何出此言?我与梁大人共事多年,怎会因为什么小事而伤了和气呢,大人多虑了。”
梁知州最不耐烦战霆这种不咸不淡的语气,虽然知道这不过是敷衍,但也无可奈还,非逼着自己再进一步才可以看得见对方一点真颜色么。
既然如此,那也不必客套了。他对跪着的儿子道:“梁钦,你起来吧,侯爷不与你计较,还不谢过侯爷。”
“多谢侯爷。”鼻青脸肿的人恨恨的起身,却也不敢多说什么。
“侯爷莫怪,犬子那日偶遇夫人,不知怎么就与夫人发生了口角,虽然夫人重伤了犬子,但梁某知晓,夫人定不是故意所为,一定是犬子哪里说错了话,可否让夫人出来见一面,也好让犬子道歉,这才能安心。”
梁知州的算盘打得响,这一推二五六,说到底竟变成许含珠的不是了。以退为进,玩的上手。他虽然先后听闻这位侯府夫人的传言,可总要亲眼确认,才可再做打算。
战霆却不与他正面碰撞,兜着圈子顾左右而言其他,三两句便将梁知州的请求挡了回去。弄得梁知州父子都有些浮躁,便开始坐不住了。
“侯爷,说到底,这事情恐怕是夫人恶意伤人的可能更大些吧。犬子虽然不是设呢皇亲国戚金贵之躯,可也不能这么平白无故受伤不是?”梁知州看战霆有意拖泥带水含糊其辞,便也不再虚与委蛇的说些客套话,一语推翻了先前的话,便是要摆出问罪的架势来了。
这就撕破脸了?战霆静待梁知州说完话,无视对方翻脸不认人的态度,反问道:“梁大人如此,就是问罪了?难不成还要请府衙的人押了人回去审一审?”
“侯爷言重,只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小儿伤势如此,恐怕淑妃娘娘也知道也不会坐视不理吧。”
梁知州搬出入宫侍奉皇上的姐姐,就是要压一压战霆的气焰。其实今日之事,也并非要闹到公堂之上,因为以他对儿子的了解,恐怕挑起事端的人就是他。虽然受了伤,却也是不在理的。
听完此言,战霆眼中暗含精光,不怒反笑道:“梁大人话里有话,这是暗示皇上要为你评判一桩私事吗?”
“侯爷不必为如此言重,陛下日理万机,必定不敢劳烦。只是淑妃娘娘侍奉皇上,想必家人的话还是要听一听的。”
要与陛下沾亲带故,真是心比天大。
战霆不惧对方所言,倒是更加一派悠闲。梁知州心里顿时起了疑惑,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正当他细思之后如何说话,府里的仆人却有所动作,训练有素的往大门敢去,像是要迎接什么大人物一般。
“看来知州大人心里有委屈,便要和家人说一说才能排解忧思。今日,本王恰巧能给梁大人一个机会,还请梁大人提前打好草稿,可别忘了一会要说什么。”
这话的意思,难道是陛下到访金陵了?不,不可能。若是陛下亲临,那么第一个知晓的人便该是他才对。那这么说,可是宫里来人了?
片刻后,一个传信的差使便进来了,对战霆行礼道:“侯爷,请预备接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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