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的一样。这次智氏祭礼,赵孟礼去不得。”
这个红云儿,动作也太快了!
“那他可说什么缘由了?”我伸出冻得发红的双手,一边烤火一边问。
史墨皱着眉头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沉下面色道:“进屋把为师的鹿裘拿来!”
“诺!”我急着要听无恤打压赵孟礼的理由,起身冲进屋拿了鹿裘又赶忙冲了出来,一把盖在史墨背上。史墨回头瞪了我一眼,揪下裘衣塞到我怀里:“穿上!别冻出病来添乱!”
“啊?”我抱着鹿裘低头瞧了瞧自己,今夜出来急,竟忘了穿夹袍,难怪一路上冷得厉害。
我裹好裘衣复又坐下,史墨这才徐徐道:“无恤告诉老夫,他已查实公子啼身旁自裁谢罪的侍卫突早年受过智氏的恩惠,送水的小婢子也有亲妹在智府为婢,他现在虽无法证实智氏直接参与其中,但大子孟礼却极有可能成为智氏攻击赵氏的把柄。所以此番祭礼,赵孟礼去不得。”
“那卿相怎么说?”
“卿相已经决定此次祭礼带无恤同去。”
“真的?!”
“你替他高兴?”
“那是自然,红云儿善良聪慧、有情有义,比那大子赵孟礼强了不止百倍。卿相早该看到他的好。”我丝毫不掩藏自己的喜悦。
“善良聪慧,有情有义?小丫头,你认识的赵无恤,和我认识的,怕不是一个人啊!”史墨取了案几上的长柄玉质贝型勺给自己斟了一杯热酒,然后摊出一手,“我要的东西你可带来了?”
我神色一凛,忙从怀中掏出那只双头雀鸟交到史墨手上:“这是师父要的东西,也请师父信守当日对弟子的承诺。”
我与尹皋学习占星术的第二日,史墨就知道了我眼睛的异象。他那夜来尹皋院中看我,语气神情颇为古怪。之后,他收我为徒,我就找机会向他询问了自己的身世。可他却要我找到一只他当年送给夫子的双头雀鸟,用陶鸟来换他知道的关于我的一切。
史墨接过雀鸟紧紧地握在手心,他神情紧张、犹豫,原本从容淡定的眼神开始变得有些纷乱。我正欲开口安抚他,他却突然将陶鸟放在案几上,一掌拍碎了那只让他魂牵梦萦了三十年的雀鸟。
“师父!你……”
史墨的右手嵌满了碎陶片,可他听不见我的声音,他低垂着眼睑,在他消瘦凹陷的面颊上有两块骨头因为紧咬的牙关高高地隆起。在那堆破碎的陶片中俨然藏着一条细长的白绢布,绢布上墨迹斑斑似有书写。史墨用苍老干枯的手捏起那布条看了一眼,只一眼,他眼底的阴影里便生出了一丝不可言状的苦色。那凄苦的颜色如一层黑雾瞬间爬满了他颓然的面庞,吞没了他最后一点骄傲。
那白绢布条上的字迹是谁的?三十几年前,他们三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夫子的故事我已无从猜测,如今逝者已逝,这背后的秘密,也就只有史墨一人知晓了。
“师父……”我想要伸手查看史墨受伤的右手,他五指一握,将那白布条死死地捏进了手心:“子黯,你能否答应为师一件事?”史墨以手支案,勉强撑起了自己的腰背。
“弟子恭听。”
“待我百年之后,就让人把我葬在竹林里吧!挨着你夫子的墓,就在那棵刻了字的翠竹下面……别让他们把我葬在公陵旁,我死后不想再侍奉任何人。”史墨的声音因哽咽而嘶哑,我喉头一紧,端正身子叩首应道:“弟子敬诺!”
“好,你既给了我要的东西,那你想知道什么,你便问吧!”
悲哀的深夜下起了小雪,稀稀落落的雪花乘着冬夜的寒风斜斜地飞进屋檐,落在阶前,落在冰凉的酒液里。史墨和衣端坐着,我从脖子上解下贴身的玉环放在他面前,他微微侧首只略扫了一眼便道:“这是狐氏一族的玉佩,相传乃周王子狐之物,原是组佩有阴阳双环相扣,这是其中一环。”
“狐氏一族可有月下碧眸的传说?”我轻问。
史墨看着院中一株结了冰花的修竹,缓缓道:“一百多年前,狐氏封地在犬戎,宗主狐突曾娶外族碧眸女子为妻,生季姬,眸色淡,月下澄碧。季姬生重耳,目有双瞳,是为晋国文公。后百余年间,狐氏一支中又出过两个眸色有异的女子,但皆早夭。此一脉自七十年前已迁居北方鲜虞,晋国再无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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