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贺林奈醒得格外早。
她从噩梦里醒过来,打开了床头的台灯。她掀开窗帘,外头有零零散散的星光,和依依不舍的月亮。太阳还沉在地平线以下,只露出了一圈毛绒绒的金边。
贺林奈揉了揉眼睛,关灯重新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她努力回忆那个梦,只能记得弥漫开来的红色和怦怦乱跳的心脏。
也许是因为这个莫名其妙的梦,贺林奈醒得特别早,五点钟便从床上爬起来了。她看了看手表,心里想着是不是能在爷爷奶奶起床之前去看望一下李双全。
下了决定之后,她轻手轻脚地推开门,又轻轻地关上门。
一转身正打算溜走,一个修长的身影映入眼帘。冷淡的女声响起来:“林林,你要去哪里?”
贺林奈看着面前的女人,一下子僵硬在原地。她已经太久没有见过她了,却没想到在自己要逃走的时候不期而遇。女人面部线条不算柔和,配上冷淡的表情,更怕让人亲近不来。
这是她的妈妈,三年前便远走他乡的妈妈。
梅伊岭两只手指间夹着一根女士烟,猛吸了最后一口之后,随手扔在一旁,说:“来接我的?给我开门。”
贺林奈对梅伊岭的印象已经有些淡薄了,除了记忆里的脸庞能够勉勉强强对上号,其余从气场到举动已经完全大变样,让贺林奈忍不住怀疑:这真的是我妈吗?
梅伊岭说:“开门。”语气仍然很冷漠,与贺林奈印象中的温柔完全不一样。
贺林奈吓了一哆嗦,下意识把门打开了。直到梅伊岭“啪”地打开客厅的灯的时候,贺林奈也不知道自己的心理活动到底应该是“妈妈回来了真高兴”还是“偷跑出去的时候被抓个正着真倒霉”。
梅伊岭居高临下地在客厅里转了一圈,点评道:“离婚三年了,家里都没怎么变嘛。林林,听说你犯事了?”
她斜睨着贺林奈,眼神里有一种事不关己的淡漠,甚至……还有一些看戏似的置身事外。
贺林奈咬了咬嘴唇,这时候才显露出一个十岁孩子的手足无措。她不知道如何面对妈妈,这个跟记忆中判若两人的妈妈。
【林林要给妈妈做饭吗?啊……好惊喜!林林什么时候学会炒饭的呀?太棒啦!】
【林林今天想扎麻花辫还是马尾呢?咦想要公主头吗?那也可以哟。不过小公主,今天回家的时候可不能把衣服弄脏了哟。】
【妈妈会生弟弟?生了弟弟之后就不喜欢你了?别听那些大人瞎说,只有你才是妈妈的宝贝儿,妈妈永远都不会生第二个的,林林别哭别哭,你一哭我的心都要碎了……】
梅伊岭以前是个不穿高跟鞋的叨唠青年妇女,看见贺林奈的时候眼神充满了母爱,话匣子怎么都关不住。哪里像现在这样高挑又冷冽,说话都像带着冰星儿似的。
梅伊岭笑了笑,说:“因为什么?”
梅伊岭问了一句,但是并不指望从贺林奈这里得到答案,她径直走到楼梯,爷爷奶奶的卧室走去。
贺林奈站在原地,看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背影,握紧了拳头。
这个人……才不是自己的妈妈!她口口声声说着爱我爱爸爸,可还是嫁给了别人!我讨厌她嫁人,讨厌她!她一点也不爱我!
正在这时候,二楼出现了一串脚步声。祝文颐的妈妈出现在阶梯上,看见梅伊岭之后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笑了笑,道:“你是大嫂吧,怎么这么早就到了,也不跟爸妈说一声。”
梅伊岭说:“自己开车过来的,我也没想到三年不见,路修好了,比预计的快了好几个小时。”
祝文颐的妈妈又看向贺林奈,说:“林林怎么这么早就起床了,跟妈妈心有灵犀来接妈妈的吧?我这就把爷爷奶奶叫起来。”
“我才不跟她心有灵犀!”贺林奈赌气似道。
祝文颐的妈妈尴尬地笑了笑,去敲响了爷爷奶奶的门。
爷爷奶奶穿着睡衣到了客厅,见到梅伊岭之后,脸上顿时堆起了笑容:“梅啊,你这么早就过来了,今天在家里住吗?你跟庆春的房间我们还保留着……”
梅伊岭摇了摇手,说:“明天公司有个会必须到场,今天把事情解决就好了。林林打伤的那个小女孩儿伤得怎么样?要赔多少钱?我出了。”说着,她从随身携带的小包里掏出一张卡,看上去活像个只知道钱的暴发户。
——虽说依照梅伊岭近三年来的发展情况来说,她也的确是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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