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的鬼打墙。就这节骨眼,哪怕让我遇到只粽子也比再遇到把用过的火折子强千百倍啊。但我也没敢放松警惕,眼一瞟立即又捂觯捉刀背墙而立照套路来了一遍。不过这次我看的真切,我这一站定,丈余远外的光亮也跟着一并消纵而逝了。
我一愣,什么情况?不足五秒就吹我灯?非诚勿扰的女嘉宾都不带这么玩的。蹙眉间我打算腾挪过去观看,不承想,手刚放开捂着的觯杯,对面星星光亮腾又亮起。我大惊,急忙又捂上。嘿,我这边一黑那边复又黑寂一片。我心那个懵啊,这感情玩我是吧?登时心头火起,我又挪开了手,果然对面也跟着亮起,我又盖上,甬道里又暗成锅底,我再放,对面再亮,又盖,又一道全黑了去。
我他娘彻彻底底没脾气了。
你说这人吧,也好生奇怪,同一件事情,顺风顺水的时候遇见呢,它就是鹦鹉学舌逗你取乐;但若是在印堂发黑走背字时遇见了,咻一下就成了鬼魅遮眼邪祟效仿,非搅得你无法安生不可。
走了这么久我也没力气跟这些个魑魅魍魉瞎折腾,麻利点,给唐三爷我一个痛快!额头青筋一暴,也顾不了三七二十一,我举觯捉刀就冲那团暗红色光亮行去,对方看起来和我差不多,也正噌噌噌直往我这边靠。
随着距离越缩越短,我感觉提刀的右手都有些不听使唤的颤抖,眼瞅着对面那簇幽然鬼火即将行至跟前,我卯足了劲,一轮手就要将那柄泛着华贵寒光的黄金古剑照前劈去,但旋即又将已经挥到半空中的杀器硬生生给止住了。
我从小到大听过不少光怪陆离的诡异故事,自认胆识也还算过人,没想到一世英名差点阴沟里翻了船——面前景象哪是什么鬼魅邪祟头号劲敌,却是我自己!唐三角!
同样的灰衫黑裤回力鞋,同样的倦怠神情蓬松头,同样的头戴金羽饕餮纹胄盔,左手持觯右手举剑,甚至连眼中那腾腾的杀气也如出一辙。俩柄一模一样的利刃以一模一样的姿势和气场峙停在这狭窄幽长的甬道里,四下里顿时如荒冢坟茔般死静。
不对,这里本就是埋死人的地方,死静才是正常,只是地宫甬道里怎么会兀自立着面等人高的古铜镜?好在方才电光火石之间我反应敏捷,认出了面前原来是面镜子,要不非得把自己吓死,遭人诟病遗笑万年。
我也懒得计较是哪个缺德王八蛋在这种地方置了这么一面古镜,搞得我差点精神错乱,只要不再是那循环反复的火折子我就阿弥陀佛了。
见没有实质性的威胁,也没明白自己怎么稀里糊涂就破了那鬼打墙的迷魂阵,此刻我可算松了一口大气,脚一软瘫坐在了地上,好半晌才爬将起来,乍到之人得讲礼数,我依旧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前这诡气森森的大镜子。
现代的镜子镜面都是玻璃材质,影像清晰立辨,非常方便,玻璃镜子相传是由明代传入中国,清乾隆后开始普及,也有说这东西起源于中国的水镜,水镜是什么?就是在一个金属盆里盛满水当镜子用,所以水镜也称“鉴”,当然,这种方法很不便利,所以后来逐渐发展成用打磨光滑的铜片做镜子,明清之前一点的时候可没玻璃镜子那么好的福分,上到天子下至百姓,用的皆是由青铜所铸的铜镜,虽说铜镜也能成像,但和玻璃相比起来着实是差了那么一点点,也正因为如此,以至于刚才我没能第一时间认出来。
面前的古镜做工很是怪异,像是一大块铜片直接镶嵌进了这甬道的墙壁里,裸露的部分大概有自身三分之二的宽度,镜面打磨的流光水滑,竟看不出丝毫岁月腐蚀的痕迹。看到这里我不禁咋舌,这玩意如果不是被人新近才放置到这儿的,就是有人定期在给它维护做保养,否则绝不可能是这光景。
哪个正常的大老爷们会搬面大镜子进古墓?或者在古墓里戴着耳机用毛巾玻璃水反反复复擦镜子?我想了想无论是哪种情况都让人脊背发凉毛骨悚然,这不都是神经病才会干的事嘛,此地果然不可久留。我想着绕过古铜镜继续前行,不料借步一看,铜镜背后已是实心墙壁,甬道在它这里打了个弯儿,朝右边开去。
这面古铜镜像是个路标似的凿竖在甬道的拐角处。
我心底一阵敲锣打鼓的乱响,好像在哪里听说过这样摆放镜子的罩门,可搜肠刮肚半天也没能想起来,纠结了好一会儿只得作罢,寻思着出去得查查。想着事情才踱了没五分钟,眼前景象陡然一变,一间宽敞明亮的石室立印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