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聪明,越来越像自己时,他也会有种无力得掌控感。
这大梁的天下,太子想要接在手里,已经非他一人所能决定。
皇帝缓缓抬起手,下旨:“李氏族中男子,午时斩首处置,家中女眷没入掖庭为奴。”
死罪能免,活罪难逃,帝王的怒气,总要有个发泄口。
这个处置,连御史台都无话可说。
余大人见皇帝有松口的迹象,上前一步:“陛下,臣还有一事请奏,谋害玺王殿下的刘氏家人,该如何处置?”谋害皇嗣毕竟是大罪,要由皇帝定夺。
刚刚退回列队的杨钰刚刚松了一口气,心脏立马又提到了嗓子眼。
皇帝目光轻轻扫过自己的儿子,手掌轻抚龙头,心中默然——罢了,是不是太子指使刘氏,也无关紧要了,他既然有心,做父皇的就替他处理干净吧。
帝皇的声音平静:“赐死。”
杨钰一个激灵,身体不自觉上前一步:“父皇……”
元崇许眼见不对,赶忙上前一步,生生打断了太子的话:“陛下圣明。”
太子被一挡,接下来的话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了——元尚书在警告他,不必再说了。
赦免李家的女眷,陛下已经是对太子的让步,再救一个刘家,陛下就要怀疑太子的用心了。
杨钰没想到父皇对谋害玺王的刘家人如此狠绝,浑身冰凉,满脑子混乱地站在那里。
——救了李家,却救不了刘家,是不是太可笑了。
他不敢想象回去后元烈会怎样失望。
元烈要是在这里,会不会说的更加好,说的更加高明,成功救下刘家人?
他到底错在哪一步?
东宫,元烈跪坐在榻上,自己与自己下棋,棋盘上密密麻麻的黑白棋子,相互深入腹地,相互撕咬,一直势均力敌。
刘卓轻步走进殿内,跪倒在地:“元公子,陛下下旨,赐死罪民刘氏的家人。”
元烈执棋的手缓缓停住,最后落下,黑棋先行,终究赢了白棋一子。
他闭上了眼——他们都估计错了。
无论刘家人是不是太子指使的,陛下在最一开始就已经动了杀心。
如果是太子指使的,陛下想亲自给太子上一课,也是给他元烈上一课——执棋者,不该对棋子怀有悲悯之心,更不该给自己留下后患与把柄。
如果不是太子指使的,更加没有必要留着了,谋害皇嗣,罪无可赦,株连九族也不为过。
陛下灭杀李家,赐死刘家,已经是对太子最大的忍让和保护,也是一种警告——
帝皇的忍让,也到此为止了。
午时将至,李氏族人全都带着镣铐,跪坐在邢台之上,着白色囚服,脖子上插着亡命牌,眼睛都被黑布蒙住。
围观的人潮如海,防止劫囚与维持刑场秩序的官兵就出动数百人,戒备森严,李氏族人上百,分外壮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