昼,照射在那中年男子的身上,一举一动都落在众人眼里。
打整得一丝不苟的髻,还有那一身在夜色中极其打眼的明黄龙袍,北宫煜和北宫雉离二人同时拧紧了眉,其余人皆在同时间将目光往他二人身上扫了一眼,眼中疑惑更甚,在场除了乔轶沉不在之外,也只有他们二人如今各为一方称帝,如今还有人有这胆子在他们二人面前这般猖狂?
但出奇的,这番二人皆未开口,倒是有些心浮气躁的人按捺不住了出声,“这人倒是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此故弄玄虚!”
谁不知道这次众人上岛是来寻那一方埋葬多年的宝藏的?结果现在一天下来,宝藏没有,倒是看到了一个搞祭祀的祭坛,看得人心底直毛。
“终于都到齐了。”
那人像是没听见方才有人说了什么,背对着众人,看着面前的石柱徐徐的叹了一口气。
因从头到尾中年男子都只是背对着他们,所以没人看见男子到底长了什么模样,只有北宫煜在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之时脸色立即难看了下来,“原来你没死。”
听到北宫煜的诧异,从中年男子口中溢出了一声笑意,他的目光从巨大的石柱上收了回来,缓缓的转过身,一张四十左右的面容出现在人们眼前,赫然便是当时已经死于北宫煜手中的太子太傅,夏覆!
当时在察觉出夏覆与夏萦夕不同寻常的身份之后,北宫煜确实已下令将整个夏家满门抄斩,但那个时候夏覆明显已经察觉到了北宫煜对他的杀心,提前便偷偷离开了岳华,无席传来的消息是夏覆已经在永安寺毙命,那时候又正遇夏筱筱在夏萦夕手中,他才没有太将此事放在心上,事后虽没有寻到夏覆的尸,但也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如今竟然还会活着出现在这寇岛之上!
“怎么,微臣没死,皇上似乎很惊讶?”
夏覆那张布满了华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笑意,但在那笑意之下,仿佛又是一丝不易察觉的猖狂。
北宫煜双眼微微眯起,眼底有暗涌浮现,他不认为夏覆没死会出现在这里只是一场巧合。
“哼,岳华帝,这里可不是给你们叙旧的地方,依我看这地方倒是有几分诡异,”先前出声那人朝北宫煜冷笑了一声,受不了这磨磨唧唧的情况,话才说完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即拔出了腰间的长剑指向祭坛之上的夏覆,“说,老东西,你是不是知道这岛上的宝藏藏在哪里!”
“皇上,是客莫派的人。”
无席在北宫煜身后提醒了一句,客莫派,早在当年温契涯死讯爆出的一瞬便在江湖虎视眈眈了多年,在江湖上地位也不低,北宫煜扫了一眼那人所在方向,其身后同样也随了不少人,怕是对此行也胸有成竹。
夏覆同样也只淡漠的扫了一眼那出声之人,然后手一挥,站在祭坛之下的其中一名侍卫立即踏了出来,其掌风一起,就在那人刚要反力之时,胸前已被一道劲风狠狠击败!
“掌门!”
客莫派的弟子一阵惊慌,忙将那倒下的人扶起,正当众人都被那侍卫身手所惊骇到的时候,夏覆已经收回了视线,轻笑,“这里还没有你一个区区江湖粗鲁之人说话的地方。”
在场,哪怕再有人有同样将祭坛之上的人给击打下去的心思都不得不再掂量几分了,客莫派门主在其手中抵不过一个回合?且那同样身着的侍卫,此时已在祭坛下绕了一周,足足好几十人!
季凌南眼中也浮现了一抹凝重,“这老家伙手中什么时候有这样的侍卫护身了?”
夏筱筱家老爹他可是从小就打着交道的,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天上,突然响起了一声巨雷轰响,一道电光从天边划过,夏覆抬头看了一眼,接着又闪了好几道,仿佛一道耀眼的火势在天边蔓延开来,划出一道极美丽的线条。
“来人,将东西呈上!”
然后夏覆再没有顾任何人此时的视线,一声令下,只见其一举一动间从容不迫,也不在乎此处到底汇集了多少人,淡定自如的点燃红烛,祭坛后方立即出现了一名侍卫将一个看似年代已久的方盒子呈递到了他手中。
“爷,他这是要做什么?”
安子也抬头看了一眼将要下雨的天,又看着祭坛之上的夏覆。
“不知道,先看看吧。”
北宫雉离脸色也同样好看不到哪里去,夏覆,夏筱筱亲生父亲,曾经到了他手中的情报也只有北宫煜将其满门抄斩的一折,谁也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而且……
北宫雉离双眼紧紧的盯着他手中的方盒子,只见他将其打开,然后将里面的东西缓缓拿了出来,比一个巴掌略大的方形物体被一方明黄色锦帕包住,在男子手中一一摊开,所有人的视线顿时被其手中物体所吸引了去!
“是玉玺!”北宫雉离瞳孔紧缩,视线一动不动的落在其手中一锭玲珑剔透的玉玺之上!
只听得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北宫煜眼中同时也闪过浓浓的震撼,玉玺,那只有一方真正帝国才有的东西!
夏覆眼中覆上一层强烈的垂涎,但很快又被其压了下去,将那一枚金镶玉的玉玺放到了早已准备好的祭台之上,然后点了香火,在雕刻着青鸾的石柱前作了三个揖才缓缓的站直了身体,愉悦且得意的声音从祭坛上传了下来,“我终于做到了,”顿了顿,他脸上的笑意更甚,转过了身来。
“不,应该是朕,朕终于做到了!”
只见他双臂展开,长笼曳地的袖袍笔直垂下,激动愉悦的声音传过在场每一个人的耳膜!
“吾皇,万岁!”
那些守在祭坛旁的众多侍卫,一一跪拜扣,再次的在他身后的天边划过一道明亮的闪雷,将其明黄的身影映得耀眼万分!
但,哪怕再耀眼,跪下的也只有那些在场的侍卫,对此夏覆也察觉到了,视线一一扫过那些祭坛下的身影,最后顿在了北宫煜和北宫雉离身上,“你们不跪?”
“哼,”北宫煜被这突然生的一幕给逗笑了,目光讥诮的盯着祭坛上的身影,“夏大人莫不是从鬼门关走了一趟,想做皇帝想疯了?”
“噗嗤……”
在场的众人听见这话顿时笑出了声,让北宫煜和北宫雉离跪?他们是谁?哪怕此时带上岛的军队并没有多少,但在寇岛之外的天下,谁人不知如今三国鼎立的局面?北宫煜和北宫雉离,岳华国和南溟国,这两个国家之间打了这么多年的仗也没能将对方吞下腹中,如今就夏覆这样突然冒出来的一个人,双手奉上了一锭不知真假的玉玺,便想要做皇帝了,自称为朕,想要让天下俯称臣?
做梦。
夏覆也并不恼火,像是意识到自己此刻的心情太过激动,他才又将脸上的神情敛了敛,有些恍然大悟,“也是,是朕忘了告诉你们了。”
然后他看向了北宫煜,眼中也划过浓浓的讥诮,“连当今的岳华帝都不知道的事,你们这些蝼蚁又怎么可能会知道?”
话音才落,一旁的侍卫就已将方才放到祭台之上的玉玺放到了夏覆手中,他爱不释手的抚摸着,“都说得图腾者得天下,可是不过区区一副不完整的图腾,谁能想到所寻的不过一座寇岛而已?”
“什么意思?”
下方立即有人着急出声。
夏覆手中的玉玺在其掌心似乎散着一股微浅的光,便是隔得有些远,似乎也能看见其上面雕刻着精细的纹路,他笑了笑,话是对着北宫煜的,“北宫煜,亏你是如今岳华君主,北宫成彦生子,看来连你也从没有想过,当初仅凭北宫成彦那一代大将军的那点势力,是怎么在一夕之间拿下段家江山的?”
“也难怪,他从未想过要将这天下留给任何人,又怎么会告诉你们这个惊天的秘密?”
这次,夏覆直接笑出了声来,北宫煜和北宫雉离二人脸色同时难看了下来,北宫煜沉声,“你想说什么?”
“想来在场也有不少上了年纪的人,虽不全是岳华国的人,但想来也有不少人曾听说过二十年前的传闻。”他垂,再次爱不释手的抚摸了几下他手中的玉玺,这才挥手让人给带了下去,抬起了头来继续道,“七百年前流传下来的镇国玉玺,这天下才能得以统一,当初落到了北宫成彦手上,当年倘若不是段锦云从中插手,恐怕这天下早已落在北宫成彦手中了!”
“不过,也好,这样才有朕的今天!这都是天意!让朕无意间得知北宫成彦在二十年前将这镇国玉玺藏到了这座寇岛之中,得到他与隳阎培养了这么多年的军队!”他越说越激动,看着北宫煜等人依旧不相信的目光,嘴角的笑意裂开了来,“你们不信?没关系,朕会让你们输得心服口服,证明这天下都是我的!”
缓缓的,他的步子从祭坛上迈了下来,在阶梯上停住,眼中有强烈的疯狂,“你们算什么?只要得到了这只所向无敌的军队,这个天下还有谁是朕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