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法认识他,与他做朋友。”
江屿心几乎可以想象,在自己离开青海城,许浅是怎么像一个偷窥狂,偷窥者唐时遇与初年的生活。
“2008年他委托我帮忙照顾初年,因為他要去美國一趟。他什么都没说,可我知道他是去找你。我当时在想如果他真能找到你,那我就祝福你們。可是等他回来时,你知道他的身体有多虚弱吗?你知道我看著有多心痛嗎?他在美国出车祸,躲在卫生条件那么差的小诊所里,举目无亲的時候,江屿心,你在哪里?”
“是我辛苦照顾他和初年,是我和他结婚给了初年一个户口,也是我让初年知道妈妈是什么样子的。江屿心,你在他们的生命里缺席了八年,你凭什么一回来就抢走他们?凭什么你一出现,我就一无所有?我为你的儿子牺牲了我的婚姻,你一点都不懂感激吗?”
卷翘的睫毛轻颤下,江屿心再次掠头看向她时,眼神清冽,语气笃定:“我没有求你和唐时遇结婚,更没有求你做我儿子的母亲,因为我儿子的妈妈永远只有,那就是我江屿心!”
话语稍稍一顿,再次清冽的响起,“我送许小姐一句话:施恩莫望报!”
许浅的脸色倏然僵白,死死的盯着江屿心转身离开的背影,柔美的神色上划过一抹狰狞。
……………………………………………………
江屿心没回去唐时遇家,而是去了自己的公寓,到公寓后她才知道唐时遇昨晚去哪里了。
他是来公寓,而且翻过她的东西,大概是想把她藏起来的避孕药全部找到,然后全都扔进下水道。
江屿心拉开*头柜最底下的一层,果然——
之前放在这里的避孕药不翼而飞。
他有他的坚持,江屿心也有江屿心的底线,她可以选择和他注册结婚,却不能选择在眼下这个时间与他有一个孩子。
至少她现在是完全没有心理准备。
晚上她没回去留在了公寓,时遇也没打电话过来,于是两个人的冷战就这样开始了。
一周的时间两个人都没有直接的联系,有的话也是初年在中间当传话筒,对此小家伙意见颇多。
江屿心温声细语的安抚他,初年叹气说:“你要是这样和爸爸说,爸爸早就不生你气了。”
江屿心:“……”
为什么是他在生气?
要生气也该是自己生气,不是么?
……………………………………………………
十一月初,青海城的温度急剧下降,早上开窗户扑面而来,呼出的气息氤氲片刻,迅速消散。
江屿心忙了一整天工作,回到家还没来得及换衣服,接到一通电话,神色沉了:“好,我立刻去医院。”
……
江屿心抵达医院,黎桐刚刚从急症室出来,手臂处被缝了好几针,伤口附近凝固的血迹让她眉头直蹙。
“怎么回事?”看伤口应该不浅,不知道以后会不会留下疤。
若是留疤,以后夏天还怎么穿裙子,露出漂亮的手臂。
黎桐脸色很差,轻描淡写的将自己在餐厅吃饭遇到那个女人的事说了。
那个女人大骂黎桐,说她是故意坑害自己。若是早知道顾长濬的京子有问题,孩子留不住,她一开始就不会要,因为流产,她做了一个清宫手术,子宫受到很大的伤害,医生说她以后怀孕的几率会很小。
那个女人将所有的错都推卸到黎桐身上,大打出手;黎桐也不是善茬,那个女人伤了她的手臂,她直接将水杯砸在那女人的额头上,自己的手臂要是留疤,她就一定让那女人破相。
比狠,那个女人怎么比得过黎桐!
江屿心沉默着听完,嘴上没说什么,心底却对顾长濬的看法越来越糟糕。
一个男人亏欠自己的前妻,又管不住现任女人,这是何等的失败!
江屿心让黎桐在医院大厅的休息区休息,她拿着医生开的单子去给黎桐缴费拿药。
晚上医院收费处的人不多,江屿心排队是第六个,很快就轮到她,交费后,去隔壁的取药窗口拿药。
护士将使用方法写在了药盒上,江屿心说了谢谢,转身的时候与一个插着口袋的护士擦肩而过。
护士停下脚步,转身眼神一直盯着她看,江屿心却没有注意,她担心的是黎桐。
江屿心走到大厅时就看到黎桐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那里,而顾长濬和女人从医生的值班室走出来,女人脸色很差,一边哭,一边闹,顾长濬神色烦不胜烦。
“使用方法都写在药盒上了。”江屿心走过去,声音温软:“我送你回去。”
黎桐接过药,摇头:“不用,我自己可以回去。”
江屿心欲要再说什么,黎桐声音笃定:“相信我!”
现在她比较想一个人静一静,什么人都不想见,什么话都不想说。
江屿心点头。
“帮我拦着他,谢谢。”现在看到顾长濬,黎桐已经没那么难过了,至少她还有江屿心这个好朋友。
只要自己的一通电话,可以不问任何缘由的来身边,这就足够了。
姐妹,往往比深爱的男人更可靠,现在她终于明白这点了。
“客气什么,到家给我短信!”江屿心知道她是不想和顾长濬纠缠。
黎桐拿着药离开医院,顾长濬看到想要追上去,不顾那个女人的哭喊。
江屿心拦在了他的面前,阻挡他的去路。
“让开!”顾长濬语气不好。
江屿心站在他的面前没动,清澈的眼眸直射他,一针见血的问道:“你现在追上去能做什么?能让时光倒流让一切都没发生,还是能代替她的痛?如果你都做不到,就不要去打扰她,因为她现在已经不需要你,无论是指责还是关心。真正需要你的人,在你的身后!”
顾长濬一怔,回头看了一眼站在身后不远处泪如泉涌的女人,剑眉紧拧。
“你已经对不起一个女人,就不要再对不起第二个了。”江屿心说完没有再拦住他,因为黎桐已经打车走了,顾长濬就算想追也追不上了。
她没有离开医院,而是转身走向电梯。
顾长濬眸光随着她单薄的身影移动,语气里有着不甘心,“若你和时遇都能重新开始,我和桐桐为什么就不可以?”
江屿心步伐顿住,转身看他一眼,指了指他身后的女人,声音笃定:“因为我们之间没有她。”
纵使当初她以为唐时遇背叛自己和赵雯雯在一起,可事实证明当年的事不过是他一手策划目的是要推开自己。
而许浅就更不用提,一开始就是目的不纯的接近唐时遇,一厢情愿的为唐时遇付出,企图用感动换来爱情;可唐时遇岂会是一个会把感情和感动混为一谈的人。
在大学的时候追唐时遇的女孩子并不少,有些女孩每天坚持给他送早餐,他没吃过一口,有女孩坚持为他写三年的日记,送给他,他看都没看,直接还给了对方,直接了当的告诉对方: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而且我有喜欢的人。
如果他是一个轻易能被感动的人,哪里还会有后来他们的那些事!
顾长濬沉默,再多的不甘心也无可奈何,因为他知道自己和唐时遇是不一样的,唐时遇对江屿心的用情至深,是他这个旁观者看着都会感动的,而自己对桐桐……
削薄的唇瓣勾起弧度都透着自嘲,若是换做唐时遇,他选择的一定是江屿心,而不是孩子。
…………………………………………………………
顾长濬领着那个女人去交费拿药,江屿心等的电梯也来了,走进电梯里只有她一个人,刚要按关门键,两扇银色的门徐徐要关上,突然有一个身影窜出来,用手臂挡住即将合上的门,“等一下……”
江屿心担心对方受伤,连忙帮忙按电梯的键,门开了走进来的女子有三十多岁,看起来比她大许多,穿着护士服,眸光纯粹,温善。
“谢谢。”她说。
江屿心没在意,按下楼层,退居一旁。
这个楼层和隔壁的大楼是连贯的,出电梯走过去就是江进的病房区,她是想去看看江进。
护士一直没按楼层,江屿心以为她是和自己一个楼层,也没有太过在意。
偌大的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静谧无声,江屿心不经意看到银色的墙壁时,发现护士好像一直在盯着自己看。
纤细的眉头微挑,她不记得自己有认识这个护士。
也许是她认出自己的身份,好奇罢了,以前也遇见过这样的情况。
“叮”的一声,两扇银色的门打开,江屿心从容的走出电梯,没有回头。
“等一下。”身后传来护士的声音,有些急切,又有些不安。
江屿心停下脚步回头看她,言简意赅:“你一直在看我,有什么事?”
护士走出电梯,眸光一直盯着她看,确认自己没有认错人,深呼吸问道:“八年前你是不是怀孕,在青海第一医院难产差点就死了?”
江屿心单薄的身子明显的僵住,脸色微不可查的变了,拎着手提包的手指收紧力气,骨节泛着青白。
已经过了八年,可这般突然被人提到过去的事,她还是全身犯冷,有一种无法呼吸的窒息感。
那种寒冷是从内心深处涌来,蔓延至四肢百骸。
护士见她神色不对,连忙解释道:“你别误会,我没有恶意,我就是看到你想起一些事,这些事放在我心里好些年,一直没办法放下。今天能碰到你,我真的很高兴,我想这些事也许能放下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许是想起八年前的那天,她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周遭冰冷,空气中弥漫着腥血与死亡的味道,她的声音稍冷,隐隐颤抖。
“八年前我刚从护理学校毕业被青海第一医院录取,你难产的那天,是我人生值得第一个夜班,所以印象深刻。”护士声音淡淡的,想到那一晚发生的那一切,那种胆颤心惊直到現在還記憶猶新,“那天你被送到医院大出血,送到手术室时已经奄奄一息,你看起来还那么小……”
“麻烦你说重点。”江屿心忍不住出声打断她,她一点也不想回忆起那晚的细枝末节,她只想知道护士到底想要说些什么。
护士神色一怔,知道那一晚可能给她留下很大的阴影,略感抱歉。
“那晚你失血過多,又是很特殊的Rh阴性AB血型,我们医院很难备到这种血型,其他医院也调不到。医院联系到你的父亲,他来的时候,送你来医院的男孩低声下气的求他救救你!”
“你父亲无动于衷,男孩子跪在地上求你父亲哀求很久,你父親答應救你,但有一個要求……”
护士的话让江屿心的心倏然揪起,清冽的水眸看向她,呼吸都屏住了。
“他要求男孩离开你,他说宁愿看着你死掉也不愿意看着你和他在一起。”护士说着,想起那晚的事,眼眶不禁红了,“男孩子跪在地上哭了,他很伤心很愤怒的质问你父亲怎么可以这样对你,可你父亲还是无动于衷……”
江屿心身体里的力量像是在顷刻间被人抽走了,站都站不稳,直接蹲下身子。
脑子里“嗡”的一下子炸开,只剩下苍白和无力的冰冷。
…………………………………………………………………………
那晚江屿心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油走在生和死之间,不断的挣扎,根本就不知道手术室外有一男子跪在地上,请求她的父亲救救她。
江进高高在睥睨着放下自尊和骄傲的唐时遇,神色冰冷而残忍,不管他怎么请求都无动于衷。
一旁的许清扯着他的袖子请求道:“就让我给屿心输血吧,再晚孩子都就没了。”
江进扫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说话,冷声对唐时遇道:“只要你答应我,让她彻底死心,永远离开她,我就救她!”
唐时遇听着这话,哭了。
并不是因为他的自尊和骄傲被践踏了,而是为屿心有这样一个父亲而心痛的哭了,他都不知道这些话让江屿心听到,她该有多伤心!
护士跑出来再次说大人大出血,快不行了,这样下去大人和孩子会一起死。
唐时遇年轻俊朗的容颜早已煞白,没有一丝血色,一瞬间神魂俱裂,痛进骨血。
江进却神色漠然,残忍的近乎无心。
“好,我答应!”最终是唐时遇妥协了,他一边流泪,一边咬牙切齿的挤出四个字,充满腥血的气息。
江进可以眼睁睁的看着江屿心难产死在手术台上,可他做不到!
他可以不要孩子,不要任何一切,却不能失去江屿心,更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死!
江进听完看了许清一眼。
許清意領神會,立刻对护士说:“我是Rh阴性AB血型,我可以给她输血!”
护士带许清去抽血,而江进低头扫了一眼唐时遇,声音沉冷:“去吧,你知道该怎么做!”
唐时遇走进手术室里,当医生问是保大还是保小,他看着手术台上奄奄一息的江嶼心,心如刀割,有一种灵肉剥离的痛楚。
垂在身侧的双手攥成了拳头,青筋凸起,恨不得握碎自己的骨头。
江屿心失血过多,她痛的半昏半醒,隐隐约约看到唐时遇的俊颜,光线模糊,他的轮廓紧绷,好像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阿....”
她张着被咬得破败不堪的唇瓣,还没来得及说完下一个字,只听到他从削薄的唇瓣挤出两个字:“保小!”
声音,冰冷的宛如从地狱传来!
————————————————
紀烯湮:今天一萬字更新完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