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就别去了。”
“为啥子?”
“那可是我们所有的钱哩。”
“咦——你个老婆子,俺们以后咋就不挣哩?”
“靠啥挣吗?”
“睡下吧你,少瞎操心哩。”老汉冲着老婆子喊了句,便站起来去装干粮了。一个老式的军用水壶也被他装满了水,这个水壶还是郝文送给他的,也是他最喜欢的东西。
一大早,老汉便来到了二山的门口敲着门,这弄得二山很不高兴:“咋个这么早哩?才几点?”
“俺家没表,俺感觉差不多哩。”
“这才四点。”
“哎呀,你看看,这不是扰了你休息,我这就回去。”
“行了行了,进来吧。”
二山虽不满意,但毕竟已经起来了,索性让自己的哥哥将车拉走。二山将驴套进了车里,顺手又抓了把草料放在了驴嘴下,驴开始嚼了起来。“会个赶不?俺这驴可倔”
“试着来呗。”
“草料放在那个袋子里了,中午你要回不来就喂着些。”
“唉。”
见驴嘴下的草料吃的差不多了,二山将缰绳给了自己的哥哥:“拉好哩。”
“放心哩。”
对于驴车老汉是不陌生的,原来他自己家还有一辆,后来由于贫困,他将驴车整体卖了。也是自那以后,他家的庄稼基本上都是靠人力来播种和收割的。大山拉着驴车往自家赶去,几声驴叫在这个有些发黑的清晨显得非常刺耳。将驴车放在大门口,大山开始忙碌了,车下面铺上干燥的玉米杆,上面垫一层软和的棉被,老婆子躺在上面,最上面再盖上一层棉被。一切忙活好后,老汉趁着夜色出发了。
随着冬季的即将来临,天气变的越发短了,树叶留在树干上的也越发少了,就连这脚下的路和镶嵌在土里的石头,都变的越发坚硬了。原本就是沟壑纵横的路,再变的坚硬些,这车便开始颠簸个不停了。
“老婆子,冷不冷?”老汉坐在车头问着。
“还行哩。”
“还记得上次赶车带着你是啥时候哩?”老汉边说着边将烟锅子叼在了嘴里,他用力的划了一根火柴,就在要接近烟丝的时候,车上下一颠簸,火柴被冷空气打灭了。“咦——”老汉有些懊恼的将火柴棍扔了出去,他又抽出了一根,用力一划,火光再次亮了起来,不过这次更惨,刚亮起来的火柴随着车的再次颠簸,又被打灭了。
“他个娘屁的。”老汉骂了句便跳下了车,他顺手拉住缰绳,驴也便停止了前进。他用自己的双手捂着,终于将自己的烟丝点燃了。他深深的嘬了一口,便跳上了车,他一甩缰绳,驴车又前进了。“咋不搭我话哩?”
“都记不起来了,咋个答吗?”
“这个还记不起?你忘了?最后一次拉庄稼吗,车翻了,你还差点掉溪水里哩。”老汉说完居然笑了。
“有啥个好笑吗?死老头子。”
车虽颠簸,但老汉垫的厚,这一路老婆子也没有遭太大的罪。到了镇上老汉开始拉着驴走了,毕竟这镇子上的早晨车多人多的。镇上的医院还没有开门,老汉将驴车拴在了院子外的树上,他拿出一个硬饼子递给了老婆子:“来,吃个当早饭。”
“那个好吃哩。”老汉媳妇早就盯着医院门口的商贩了,此刻她的口水都在嘴里打转了。
“啥个吗?”
“油条哩。”
“咦——可不敢吃,那一根根要一毛钱的,抢钱哩!”
“老东西。”老汉媳妇无奈的接过了硬饼子开始嚼了起来,老汉也自己拿了个嚼了起来。
若说镇上最热闹的地方,莫过于这里的医院。随着时间的推移,这里的大门已经被堵得水泄不通了。来自四面八方村子的人都聚集来了,并不是各个村子里没有医生,而是这些来这里人的病,大多村子里的医生已经看不明白了。由于老汉来的早,此刻老婆子已经开始看病了,这个医生问着:“这里疼吗?”
“嗯。”
医生换了个地方一掐:“这儿呢?”
“疼。”
医生摇了摇头,转身便在单子上写了起来。很快,医生写完了,他将单子递给了老汉:“交了费去后面做个检查。”
“唉。”
老汉带着老伴离开了,钱还不算太多,检查也不算太慢。快到晌午时老汉拿到了检查结果,当然这结果他是看不懂的,不是有多专业,而是他根本不识字。此刻的人少多了,老汉进屋便是第一个,他将单子递给了这位医生:“咋样?”
医生看着单子,嘴里发出了一阵奇怪的声音。
“咋样吗?”
“我建议你们去城里看看,这个病我们这个地方没办法看好的。”
“城里?”
“嗯。”
“那咋个看不好吗?”老汉急了,他感觉自己的心跳都要停止了,呼吸都困难。
“大哥,和你说个实话哩,这个病啊全国都看不好。”医生本不想这么说,无奈这个老汉不肯罢休,不过,还好老汉媳妇由于累了,坐在外面的车上休息。
“咦——还整天说大话哩,一点本事没有。”老汉抓起桌上的单子出门去了,临走还不忘扔下一句:“去城里就去城里,咋还没个能人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