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也不免心生几分欣慰,心中大为自责不该失言,脸上,却不敢直接去看方仲永。
柴麟听得是,那与王子月订了亲的张亢家长子张杰的弟弟张熹——也就是情敌的弟弟,本有些不情不愿。现在看到方仲永竟然也凑近乎,不嫌脏臭的跳下去,只得捏着鼻子,卷了裤腿也跳下去。
虽是跳了下去,到底是看不上那使蛮力的张杰。趁人不注意,柴麟四下看看,直接将地雷安全栓拉开,埋在远离人群一侧沉船中部附近的泥沼里,然后拿一根竹竿,上面绑了石头,用力向着那个方向一掷。
“轰!”烂泥飞溅,全体人员瞬间成为兵马俑。
“有没有人受伤啊?有没有事啊?”方仲永第一个反应过来,赶忙问道。
“回大人,无事。”
“无事。”
“无事的,大人。”
……
确认完毕大家都安全后,方仲永才开始观看柴麟的“成果”:
船,也算是在当中炸开了,可以分段让民夫们拖走,但烂泥也通通被炸的到处都是。
大家全都狼狈不堪。方仲永只得指挥着民夫,先行拖走堵塞的沉船,然后调派大家一同疏浚河道。
这河道气息实在难闻,方仲永,柴麟,张熹,三人肩并肩,干到天黑,这才勾肩搭背的上了堤坝,准备前去洗浴更衣。
“要我说,这次,我们就是掏粪男孩。”方仲永揶揄不已。
“还不是张熹你这臭小子。若是直接让我们,在案上安排爆破了,岂不省了很多麻烦。”柴麟对张熹龇牙道,泥呼呼的脸上,一呲牙,格外显得逗趣。
“那不一样,你在淤泥里偷偷爆了,他们没看见,谁能说个什球?我虽不爱读书,但我父亲是教过我的,范相公是好人,此番前来,不可行为鲁莽,连累了他。”张熹带着一口SD口音,说起话来十分霸气。
“还是先去洗澡吧。要我说,咱们不如雇辆牛车,一路到城里去洗,这里洗,太邋遢。”柴麟对方仲永道。
方仲永一把用泥呼呼的爪子搂住柴麟,又拉一拉张熹,笑道:“同去。张兄,敢不敢,这副狼狈样儿,去城里的窑子洗个澡?”
张熹的古铜脸色上,泛起一丝涂了胭脂一般的云霞,显是很少涉足此道,却仍是气壮山河道:“怎的不敢?大丈夫顶天立地,走就走!”
三个满身臭泥,如若乡下暴发户一般的十五六岁娃儿,就这样嘿呦嘿呦的搭乘一驾牛车,向着开德府城中红绸招展处行去。
方仲永心下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前世里,大家所言的人生三大铁,一起扛过枪,一起下过乡,一起嫖过娼。
此番共同经过这一遭,一起被炸,一起掏烂泥,一起逛窑子的经历,张熹,也就是自己的兄弟了。
到时候,认识张熹家中,那个熟知兵法,打西夏打的666的英雄老爹,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儿?想到要扁西夏李元昊那个流氓,心里、手里,就是一阵痒痒啊。
……
宣旨御史,前往范仲淹行帐中时,范仲淹早已设好了香案,整理好衣襟,肃立以待。
这是一封表彰他治河有功,特命回京,任馆阁学士,差遣为开封府尹的谕旨。
范仲淹依着惯例,将早已备好的格式化谦辞表递上,谁知,那宣旨御史,楞是又拿出了两道任命书。
那意思就是:三次谦辞流程,一次走完,范相公,辛苦了您,请回京吧您嘿——
范仲淹自己也不知道,如此急迫的将他召回,正是宰执王曾,看着欧阳修、尹洙这伙只服范仲淹的小子,折腾的有些不像样子,生恐那些年轻娃儿,被吕夷简干掉,又拉扯上他,才特特为他申请的。
虽然这边治河的事,已经工程过半,一切稳妥了,但若非如此急诏,范仲淹自己,并不想走的如此急迫。他心中,还挂念着那个叫方仲永的年轻后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