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活下去

百里鸣一副人小鬼大的模样，再一次将肉包子递给了老叫花子。

    “爷爷真吃过了，昨天的干粮还有不少，”见百里鸣一副你不吃我也不吃的样子，老叫花子急忙说道：“我吃一个，剩下的两个我给你包起来，等饿了再吃。”

    吃过早饭之后，爷俩就向青元宗新弟子招募点赶去，赶到时整个会场已经是人山人海，都是一些家长带着自家子弟参加入宗考核来的，人声嘈杂，来往反复。

    “好多人啊，该去哪里进行考核呢？”百里鸣有些傻眼了，这场面比逛庙会人还多，根本不知道该去哪里。

    “小兄弟借问一下，这青元宗考核点在哪里呢？”在百里鸣愣神的瞬间，老叫花子已经拉住身边的一人开口问了起来。

    “老叫花子也参加青元宗入宗考核吗？”小青年上下扫了扫老叫花子，看到一旁的百里鸣才会意，说：“去会场的东南角，那里有一个登记处，在登记处领取一个号码牌，然后拿着号码牌到正门前等着叫号，等有人叫你的号码你跟着进去就行了。”

    “谢谢小兄弟。”老叫花子谢过青年后，拉着百里鸣奋力的在人群中向前挤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来到了登记处。

    “大人，请帮忙登记一下。”老叫花子挤到登记处前，将百里鸣推到了登记员的面前，同时，还在抵抗着身旁其他人的推搡。

    “都排好队，再这样乱哄哄的，谁也别想领到号码牌，乱糟糟的，成什么样子！”一名身穿宝蓝色劲装的青年一脸煞气，猛地一拍桌子，冲着围在周围的众人的吼道。

    “排队、排队，谁要不排队谁就会失去资格，赶紧排队！”一旁的几个协助人员也扯着脖子跟着喊了起来，同时，有人已经抽调士兵在现场维持秩序。

    老叫花子留了个心眼儿，虽然听从安排开始排队，但并没有往后去，依然牢牢地站在原地，任凭其他人怎样推搡，都没能使他脚步移动，很顺利的拿到了号码牌，然后便带着百里鸣挤出人群向着测试地点挤去。

    “爷爷，每次青元宗招募新人弟子都是这样情况吗？这也太乱了，我看里面很多人并不是为了参加考核来的。”百里鸣眼睛狠毒，在人群之中已经看到了好几个扒手小偷之类的人正在行窃。

    “当然不是，在林城的招募就不是这样，井然有序，毫无混乱可言，可不像这里，别管了，我们拿到号码牌就行了，哎呦！”老叫花子正说着，面前的人群突然分开，迎面走来两个大汉，一下就将他和百里鸣推倒在地，而那两个大汉并没有在意，继续的在人群中开道，跟在大汉身后的是一名二十来岁，身穿锦袍的少年，少年一脸横肉，眼露凶光，嘴里一直骂骂咧咧。

    “妈的，哪来的臭要饭的，挡了小爷的路不说还能脏了我的衣服，我说今天怎么这么晦气，原来都是因为你这臭要饭的，李虎李豹你俩回来，给我狠狠地打，妈的，太晦气了。”

    少年一边骂骂咧咧，一边用脚狠狠地揣着老叫花子与百里鸣，同时招呼两个手下过来动手，周边上的人一听有人在打架，原本已经是人挤人人挨人的像粥一样的人群硬是闪出了一块三米方圆的空地，留给几个人上演全武行。

    “少爷别打！少爷饶命！”老叫花子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谓是祸从天降，见对方又围上来对他祖孙二人拳打脚踢，急忙的将百里鸣护在身下，同时，不断的告饶。

    “别停，给我狠狠地打，往死里打，难怪我通不过考核，都怪这死臭要饭的，******晦气，害我通不过考核，臭要饭的，这个地方是你能来的地方吗？真他妈晦气，给我打，继续打，给我往死里打。”二少一边骂一边和两个手下一起动手，不住的用脚踹老叫花子，没几下老叫花子就被踹的浑身是血，但老叫花子依然将百里鸣护在身下，不断的求饶，百里鸣也在不断的求饶，这个时候，他们祖孙二人只能期望对方能够高抬贵手，将他们像屁一样放了。

    “李少，你这是……”一名现场的管事见这边人生嘈杂，过来一看发现是城主小舅子正带着两个恶仆打人，急忙的拦住，李少可是远山城里出了名的恶霸，平日里就欺男霸女无恶不作，但今天不行，今天是青元宗的大日子，要是在这上面出了岔子，不仅城主吃不了兜着走，就是他们也要吃挂捞，便急忙的劝道：“李少你消消气，别和一臭要饭的见识，气大了伤身，受累的还不是你李少，而且，今天可是青元宗的大日子，万一出了差错就是城主也担待不起啊。”

    “出岔子就出岔子，和我有什么关系，有我姐夫顶着我怕啥，我现在走背字，没通过考核，我就猜今天为什么这么背，原来是因为这对臭要饭的，你不知道我特别忌讳要饭的吗，遇到他们就从来没舒坦过，妈的。”李少停下了手，但两个恶仆还在继续中，他对旁边的管事说着，语气中客气不少，显然是这名管事的身份不低。

    “李少你打也打了，气也消了，就放了这对臭要饭的，要真打死了城主面子上也不好看，而且，”管事压低声音，对李少耳语道：“而且，要真出了乱子，你再想进青元宗可就真没戏啦，现在城主正在给你说情呢，如果你打死了人，青元宗会怎看你，我看这小要饭的也是来参加考核的，要是青元宗知道你把他们的弟子打死了，那不仅不会收你如门墙，可怕还会责罚你啊。”

    “这臭要饭的连考核都没有参加，就是青元宗弟子了？那我岂不是门派高层？”李少眼睛一立，瞪着管事的，猜测一位这位管事是不是与这两个要饭的认识。

    “面子，面子啊，要是在青元宗新人弟子考核中有人被打死，而这个人还是一个前来参加考核的少年，会让其他人怎么看，青元宗会不会掉面子，”管事看着李少，见李少点点头，才继续说道：“你说要是因为这件事让青元宗被打脸，那当事人会有什么后果？”

    “嘶……高管事你说的有理，谢谢，太谢谢了，赶明我在醉风楼摆宴，你一定到，”李少谢过高管事，对着两名恶仆喊道：“别打了，少爷我今天给高管事一个面子，放了这俩臭要饭的，走。”

    李少带着两个恶仆扬长而去，他们走到哪里哪里的人群就是自动的分开，而老叫花子抱着百里鸣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周围的人都指指点点的低声议论。

    “赶紧走吧，别在这里继续躺着了。”高管事摇了摇老叫花子，劝他赶紧离开这里。

    “可我们还要参加考核呢。”老叫花子颤巍巍的说着，挣扎着就要跪下给高管事磕头，高管事阻止他跪下去。

    “还参加什么考核，就是参加你们也过不了，刚才那人是城主的小舅子，你们得罪了他还想有好结果，能活着离开这里就不错了，赶紧走吧。”高管事说完，摇着头向一旁走去，没有再看跪在地上的老叫花子一眼。

    “哎，作孽啊！”老叫花子长叹一声，欲哭无泪，只能与百里鸣相互搀扶着向人群外走去，这世道就是人善被人欺，有钱有势的可以为所欲为，没钱没势的只能忍气吞声，而百里鸣一身新衣已经沾满了泥土与血迹，显得异常的狼狈。

    “噗！”祖孙二人回到落脚的之地后，老叫花子当下就一口血吐了出来，在地上喷了好大一片。

    “爷爷，你怎么样，你不要吓我。”百里鸣惊慌了，急忙将老叫花子扶到里面躺下，同时倒了点水喂给老叫花子，说：“爷爷，你先躺一会儿，我马上去给你抓药，你可不能有事，你要出了事，让我一个人怎么活。”

    “阿鸣，不需要了，爷爷知道自己活不了了，爷爷老了，本来就快要死了，你不需要伤心，谁还没有一死啊，爷爷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只是，爷爷放心不下你啊，本来想你如果能拜入青元宗，那我也就放心了，可是，哎。”老叫花子颤颤巍巍，断断续续的说着，百里鸣坐在一旁，边抓着老叫花子的手边抹眼泪，一个劲儿的说老叫花子不会有事。

    “阿鸣，你长大了，也懂事了，爷爷不能在你身边陪你了，你要好好的活下去，别为我报仇，我们斗不过他们的，我知道你从小就不吃亏，答应爷爷，一定别再招惹他们了，离开这里，好好的活下去，看看哪里有少学徒的，学门手艺，别再做乞丐了。”老叫花子说一句话要喘好久的气，胸膛好像风箱一样呼呼的吸着气，可就是吸不够气。

    “爷爷你别说了，我答应你，我会好好的活下去，你别说了，你休息一下，我马上去给你抓药。”百里鸣抹了一把眼泪，站起身就要向外跑，却被老叫花子一把抓住了胳膊。

    “阿鸣，别走，再让爷爷看看你，爷爷老了，怕孤独，你得陪在我身边和我说说话，而且，我告诉你啊，我给你存了一笔钱，有三十两银子呢，被我埋在林城南门一里外的大柳树下面，是想过两年给你说门媳妇用的，你要记住过去挖出来，爷爷是看不到你娶媳妇了，不过，等你娶了媳妇，生了胖小子记着烧纸告诉我就行了。”

    “爷爷，你不给我娶媳妇我就打光棍，你认可的孙媳妇我才会娶。”百里鸣强做笑容的说着。

    “我们阿鸣长得这么俊秀，怎么可能打光棍，不知道多少大姑娘小媳妇偷瞄着呢，就是没爷爷你也不用担心，”老叫花子像是回光返照一样，胸膛平稳了很多，说话也流畅了很多，眼睛变得明亮了很多，他说：“最好还是没有我这个老叫花子好，谁家愿意把闺女嫁给一个叫花子啊。”

    “阿鸣，你要好好的活下去，爷爷不求你出人头地，只求你能活得好些，别像爷爷这样做一辈子惹人嫌弃的叫花子，答应爷爷，别去报仇！”见百里鸣点头答应，老家花子说：“去给我打盆水来，爷爷要走得体面些。”

    “嗯！”百里鸣应了一声，急忙就要去为老叫花子打水，没等他走出房门，便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声“噔”的声响，回头一看只见到老叫花子歪倒在床上，一条手臂无力的坠在一旁，人已经咽了气。

    “爷爷！”百里鸣疯了似的扑了过去，扑倒老叫花子身上痛哭不已，等他抬起头时，双眼通红，血色欲滴，充满了仇恨，他咬牙切齿的说道：“爷爷，对不起，我会好好的活下去，但我也要让该死的人死……无……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