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想掬她入怀,紧紧桎梏住她小狐般的慧黠明媚与幼鹿般的青葱清澈。
只是伊人咫尺,倏忽而逝,苏皎皎已坐了回去,说道:“小时候我哥教我识声音,感受各种各样声色不同的天籁,所以我在这里听着那一点清音,便一点都不闷了。”
沐柏不由莞尔:“那皎皎很精通音律了。”
苏皎皎抱着膝一笑:“哪里了,我哥说晓声律是为了娱己,又不是卖唱去娱人的,所以让我怎么开心怎么舒服就怎么来,哪儿谈得上精通音律!”
沐柏笑意浅浅,他自幼背负众望,从来不知道什么叫怎么开心怎么舒服就怎么来。
苏皎皎侧头认真地望着他:“沐大哥为何总是老成持重,不见你嗜好欢喜什么东西。”
少女的注视,呼吸可闻。沐柏如遇知心,陡然间有了种倾吐的*:“家父过世早,家道中落,全靠母亲一个人辛苦劳作维持生活,供我读书。”
苏皎皎“哦”了一声,神色间倒有了敬重之色:“伯母辛苦,你是得努力好好孝顺她。”
沐柏道:“家母训诫很严,从小我就是学堂里最刻苦用功的,别的同学稍一懈怠,先生就会搬出我训斥他们,所以我一向挺遭人恨的,甚至为此受人欺负报复。”
“我也是。”苏皎皎说,“哥哥从来不苦使唤我,还给我买好衣服,教我弹琴写字,所以巷子里的大娘婶婶都视我为敌,谁家哥哥多看我一眼,便被骂那是绣花枕头一身祸水,谁家女儿稍微羡慕,就被骂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当心嫁不出去!”说完露出四颗小白牙,笑得一脸灿然。
沐柏也笑,虽然他觉得这小野狐狸的童年过得很悠然幸福,和自己完全没有可比性。
苏皎皎仰头望天,星空璀璨浩渺,有浮云如轻絮薄烟。
她深叹口气道:“淮扬的夜空真美!”
沐柏一时审视她的面庞,却见她明眸清亮,皓齿芳鲜,整个人有一种林野间盛大而莽阔的气象,花开叶长,生机盎然。
一时不由纳闷:“皎皎为何每日都能开开心心的?”
苏皎皎歪头望着他:“哪有,我也常常苦恼啊!”
“前些日子,沈王爷多难啊,陆大人都愁得一个头两个大,也不见你担心发愁过。”
苏皎皎便挺直身笑了:“那有什么好发愁的!便是办不好差,皇帝又不会砍了我哥的头!”
这是什么逻辑?沐柏一时没反应过来。
苏皎皎道:“大不了我和我哥再回去卖酒卖酱菜啊!我们卖了十来年,日子照样快活,要不是我闯祸,我哥还继续卖呢!”
“可是沈王爷身份不同,一旦出山,脱身就难了。”
苏皎皎狡黠地冲他挤了下眼,凑近前在沐柏的耳边小声道:“不都是说我哥很凶嘛,只有人怕他,哪有他怕人的!”
“皎皎。”锦衣王醇厚低沉的男声在不远处响起。待沐柏听到苏皎皎一声欢呼,那丫头已然奔跑着飞冲了过去。
苏岸一身常服,在明亮的烛光下接应住飞奔而来的妹妹,揽在肩侧,低头笑言了一声。
原来是这般温柔、宠溺无间啊,沐柏莫名失落,突然很诡异地想,锦衣王是何时来的、听到了多少呢?
皎皎要和锦衣王先回京城了,他还能再见到她,和她一起这般言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