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多石,够干什么的?王家宾的脸已经黑的不能在黑了,他以几近疯狂的声音怒吼道:“别以为你们做的我就不知道,以前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如今眼看就要出大乱子了,你们再给我耍这些花样,当心我跟你们鱼死网破!”
这小小的二堂一下子静的针落可闻,众人先是心中一惊,紧接着便是一喜,同知余正和通判钱游两人一对眼,均都明白了对方心中所想,这大老爷是真的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是彻底的没招了,这会儿只要再逼一逼就可彻底架空了这大老爷。
但是也不能逼的过劲,真要鱼死网破,大老爷项上人头不保,他们多少也会受到牵连。
钱游微微沉吟了一下,便起身道:“知府大人,您这话当真是寒了我等之心,大难当前,说句不好听的,我等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皇上怪罪下来,您受不住,我们同样吃罪不起!”
余正也站了起来接口道:“是啊,知府大人,到了这时候了,我等敢不效死力?这样,我家中还有三十石粮食,我都捐了,一会儿就叫人把这粮食送来!”
余正一做表率,底下的人纷纷开口,你二十石我十石的往外捐,到最后,一共捐了百十石粮食!
“哼!”王家宾在心里重重的哼了一声,他之前那话说的半真半假,可这会儿是真的有心跟这些人鱼死网破了,真当他是瞎子聋子,三十石,你余正家里确实不多,可你在城外庄子里存了多少粮食,少说有万石,你才捐三十石,你当打发要饭的?
再说你如今捐这三十石是什么意思,不就是想着到时候朝廷怪罪下来,好有个脱身的借口?想让我一个人顶着,没门!
想到这里,王家宾眼睛一下子眯了起来,站起身狠狠的道:“我最多给你们一晚上的时间,明天我要看不到三千石粮食,就别怪我一封奏疏禀明陛下!”
……
刘承宗在家想着下午发生的事儿,城西一处不起眼的院落内,除了知府王家宾以及推官吕左、捕头刘承宗没来,可以说整个衙门的老爷都到了,除了这些人之外,还有三个员外打扮的富态中年男人。
众人一边吃喝一边说着今天发生的事情,等菜过五味酒过三巡之后,余正把两个颇有姿色的女人喊了进来,两女人把桌上的残羹收拾干净,又给众位老爷上了茶这才悄悄的退了出去。
余正端着茶杯抿了两口便轻轻的放下了,巡视了一圈众人便开口道:“大老爷要我等明日交出三千石粮食,众位觉得应该如何应对?”
钱游拿眼看了坐在最远处的那员外打扮的富态男人,男人立刻会意起身道:“二老爷,小的说句不中听的话,事已至此,我等绝对不能和大老爷托协,一旦我等交出粮食,后果不堪设想!”
男人话音落下,另外一个员外打扮的男人便接口道:“对,张员外说的很对,如若我等真的交出粮食,就证明我等手中有粮,这三千石粮食,就算紧着用也用不了几日,一旦这些粮食用完,大老爷肯定还会向我等伸手!”
最后一位员外打扮的男人也跟着道:“二老爷,我们绝对不能妥协,大家谋划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多挣点银子?再说了,如今这年月里,又不是只有我们这一地遭灾,前些时日我家下人从河北回来,河北那边比我们这边遭灾更重,死人遍地都是,也不见朝廷有什么作为!既然朝廷都不作为,我们又何必去做那好人?”
知事史俊达嘿嘿一笑道:“二老爷,几位员外说的对,我等明日把家中粮食都运到衙门去,就已经算是有了交代,就算朝廷怪罪下来,吃罪的也是他王家宾,与我等何干?”
史俊达这话说的已经不是不敬了,而是相当与骂娘了,在古代,同僚之间是绝对不能直呼其名的,就算关系再怎么好最多也是叫表字,比如王家宾,字颜之,关系好的人,会叫他颜之兄,关系不好的会叫他官职,背地里叫也顶多是王彦之,骂人的时候才会叫王家宾。
一直没开口的经历居正业撇了一眼史俊达后笑道:“白廷兄,你这话说的就差了,朝廷怪罪下来,确实与我等不相干,可你想过没有,就算知府大人乌沙不保,朝廷也不可能让二老爷坐上这知府的位子,毕竟朝廷也治二老爷和三老爷一个办事不力的罪!”
这话说的很有道理,真要闹出乱子,朝廷绝对会另派人前来接手,到时候他们这些人只能是竹篮打水。
余正细细琢磨了一番居正业的话,道:“那依伟丰你的意思,我等要如何应对!”
居正业微微笑了笑道:“这衙门里不止我们手上有粮吧!”
众人疑惑不解的看着居正业,居正业也不拿乔,立时便道:“城中不还有两家粮店在售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