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信仰,劳里顿时变成了初识时的那样,心怀苍生的怜悯仁慈和俯瞰尘世的超脱出世的气息连带感染了四周的空气。
薇妮忽然想起,去年的情人节,正是她即将去索多玛之岭寻找玛丽女公爵的前夜。那天劳里带她去了万神广场。在烟火骤灭的那一刻,他轻轻地亲吻了她的额头,说“别死”。
那一刻,他混上上下散发出的凄凉别离之意,恍若夏日间猛然刮过的冷风,带着晕染了绝望的凉意和……恐惧。
到了此时,薇妮才意识到,那个时候,他想起的,大概是他的姑姑。
那天他喝了酒,赌了半夜,从楼上俯瞰下去,赌场的灯火辉煌里,他看上去骄傲又颓靡。
想起幼时在教会受苦的日子,薇妮知道,虽然幼时的记忆看似过去了很久很久,甚至久远得让她时而分不清哪些细节是真的,哪些是梦境,还有哪些是自己的杜撰,但是内心的创伤,却并不是因为记忆的褪色而消退。每当她想起小镇神官拿起鞭子驱赶他们的时候,她仍然会有一瞬间的情绪失控,咬牙切齿,恨不能逆穿时光,亲手拧断神官残酷笑意之下的脖子。
幼时那种孤苦无依的感觉时时缠绕着她,在后面的日子里,成为了她拼命修行的最大动力。只有不断地获得力量,强大起来,她才能给自己短暂的安全感。
那时的劳里,家族衰落,所能依靠的只有在酒会上依靠曲意逢迎结交权贵,而谋求生存的姑姑。这样的日子,虽然比起生活中充满饥饿和虐待的伊芙在物资和生活上幸福许多。但是精神上的安全感缺失,却足以让任何一个孩子在此后的一生中记忆深刻。
只不过因为际遇的不同,劳里成为举足轻重受人尊敬的大神官。而伊芙从一开始便双手沾满鲜血,堕落成了让人又憎又怕的魔鬼。
夏夜的凉风扑面而来,拥着薇妮亚麻色的头发朝后散开。劳里的目光凝视着她飘散开的头发,进而看向她戴面具的脸。她戴的仍然是a面具,穿着白色的裙子。似乎在这一刻,在这样相似的场景下,记忆和眼前的画面交互切换,劳里终于充分而彻底地认识到,当年那个第一个被她戴入赌场,不及他肩膀高的小姑娘。已经长大了。
劳里的目光移到她的左手无名指上,又看了看她的指尖和手腕。虽然她经过了异乎寻常的残酷试炼,去了奢侈傲慢的伊斯顿学院。又做了服务生临时佣兵等各种不入流的职业,但是她眼神坚定如昔,一如她不喜好珠宝首饰的性格,似乎她的存在就是自我的极端体现,完全不为外物所动。那样的眼神。在六年前的小姑娘身上,显得太过世故锋利,而在眼前少女的身上,却又显得纯净澄澈。仿佛在时光的洗涤里,她改变的只有渐渐显开的外貌,而非历经考验而渐渐改变的内心。
赫格伦家族和斯德林家族一样。都破落衰败在了新旧贵族交替的历史洪流里,仿佛历经千年风雨侵蚀的华丽宫殿,金壁褪色。廊柱坍塌,即使是最坚固的石料也抵不过侵蚀,脱落**成泥土。他能想象薇妮在怎样的环境里长大,寄住在远亲篱下和依靠交际花姑姑的生活一样,都是没有安全感的日子。
午夜已过。大厅里忽然奏起了一支慵懒的提琴曲。这是黑桃皇后玛拉.斯德林从前最喜欢哼唱的曲子,慵懒的调子配上她缓慢吞吐的烟圈。曾经是赌场上最艳丽最挑衅的画面。
看着默默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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