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吞到了肚里,一个劲竖起大拇指:“爽!有嚼头,关中这地方,就是和京师不同,连面都这么有特点,就是辣子太辣了些。东翁,咱们不虚此行啊!”
卜固修、程日兴都是考不过的老童生,这次程日兴忙着古董店没来,身边只有贾芸、卜固修、柳湘莲几个人,包括随行仪仗等,兴儿忧心忡忡:“吃饱喝足,走吧,我总觉得充满古怪,藩库既然不可能丰收,我等也亲眼所见了,又怎么可能超额呢?云光哪儿拿来的钱?莫非是关口盘剥的……但也绝无可能足够,奇怪……”
卜固修骑马跟在身后,淡淡一笑:“东翁,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
兴儿点点头,笑道:“是啊,水至清则无鱼,自古唯有高高在上的孤家寡人,才是孤臣,我犯不着做孤臣,但本分还是要尽的。”
他猛然想起,当今皇上,骨肉相残,不就是人至察则无徒吗?遂闭口不言。柳湘莲一身月白色长袍,披了褙子,两把鸳鸯剑别在腰间,策马在后:“周大人,你我生死之交,原是不该多说什么了,但大人防着点,此地当官的想着剥削,教派的,又巴不得这样,他们好出来笼络人心。大人夹在中间,可谓两难,这会子是要暗访云总督么?恕我直言,既是他们的地盘,人家恐怕先一步得知了。”
“那就心照不宣好了,趁空我要查查藩司衙门的藩库,我就不信什么也查不出来。”过了几个堂口,兴儿在总督衙门附近的一个宅院停下,四处皆是半边盖的房子,车水马龙,门窗挂的红辣椒随风摇摆。
贾芸犹豫道:“大人……你并无专查之责,皇上最恨擅职越权,唯恐……”
“你忘了,我这神兵卫的头衔不是白戴的。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为君,也为民,对吧?”兴儿满不在乎的摆手制止,贾芸不好得说什么,柳湘莲面色冷酷,兴儿递了名帖,门子见是富商进来送礼的,犹豫了一阵。
“这位爷……我家老爷原是不理会贽礼烦事的,毕竟一省督宪,岂可是常人说见就见……但老爷吩咐过,若是有姓周的士绅过来。”门子转了口风:“倒是可以觐见的。”
“好,贾芸,叫人把一整套的西洋玻璃杯搬进来,还有几斤枫露茶,劳乏管家,在下真是做生意的,姓不姓周倒是无关,你家老爷这样说了,却是在下沾了周兴周大人的光。”兴儿哈着腰,一溜儿后一步跟着:“可巧元宵佳节刚过了不久,在下听说国孝还未过,怎么……关中这里就张灯结彩、舞狮游龙了呢?”
“周老爷不必麻烦,我叫几个小幺儿搬就行了。”门子淡淡一笑,吩咐了人,省去了贾芸的麻烦,穿过穿堂:“周老爷有所不知,禁婚嫁、禁戏曲,那是禁不住的……这边走,我家老爷在厨房,不在书房。”
入眼便是一座三进的院子,而且堂堂一省最高长官,明明知道自己来了,却要在厨房召见,兴儿与贾芸、卜固修、柳湘莲对视一眼,都不明白制台老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