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舞弊案5

; 廖道一突然凑了过来，好奇地问道：“何以见得不是真的闹鬼？”

    项辰也凑过来，附和着点头：“对啊对啊，不是闹鬼，谁还能做这种事？”

    楚昭道：“你且抬起脚来看。”

    项辰不解，抬起自己的脚来看，只见鞋子边沿沾满了淤泥，是方才行走在泥泞小路上的缘故，除此之外再无怪异之处。

    楚昭抬起脚来，也是一脚的淤泥，他手指鞋底，道：“我等鞋上尽沾黄泥，只因这几日秋雨绵绵，路上有几处积水未干，淤泥满坑，过路之人即便绕边而行，仍然难免沾污。而这李赫的脚上却干净无污，难道僵尸鬼还知道爱干净吗？”

    项辰恍然大悟，廖道一的脸色却莫名沉了下去。

    “总算来了一个像点意思的。”

    苍老喑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楚昭回头一看，就见那老仵作提着斧头立在自己背后，似乎已经听了一会儿，见楚昭转头，他突然哼了一声将头扭开，看似无意地问道：“刚才你们说今晚要留宿在这里？”

    楚昭点头：“可老伯不是……”要努力维护鬼屋的神秘感，不许任何活人在其中过夜吗？

    老仵作手一挥：“你们和那些傻大胆的小崽子自然不同。只是客栈里也的确住不得人，不说鬼神之事，里面尸气甚重，只怕好人也要住坏了。”

    廖道一自然而然地接茬：“如此，我在这条街上倒还有一家客栈，尚且能够住人，两位大人今晚不妨住在那儿。也不必在这尸体堆里待着。”

    楚昭出生显贵，虽然不怕吃苦，却也不会自讨苦吃，加上还带着儿子，也不肯住这停尸房，当下便答应下来。惹得韩起平白吃些莫名其妙的飞醋。

    ***

    廖道一是个十分体贴周到的主人。很快将楚昭等人领到一家临水的小客栈里面。

    这条街正闹鬼，客栈便不如旧时繁华昌盛，却仍有江南水乡情趣。廖道一很是大手笔的将整座客栈包了下来，只负责招待楚昭一行官差。

    与之相比，背个着大背篓站在路旁的韩起十足十像个跑江湖卖艺的骗子，手里还提溜着一只用来冒充神龙的大壁虎。大壁虎圆头圆脑，喜欢歪着脖子看人，倒也有一点可爱之处，并不甚凶恶威武。

    见少东家屈尊降临，还带了几位朋友来，福来客栈的的老板立时笑脸相迎，忙不迭招呼小儿牵马入厩，暗中打量楚昭一行人，猜想是哪里来的世家子弟外出游学，又或者是少爷的同窗，更是殷情相待，笑引楚昭等人入得屋来。

    楚昭环视四下，客栈收拾得出乎意料的干净整齐，房屋瓦舍皆有风韵。来往顾客却少，大堂里四张杉木桌都是空的，料想此地也受了闹鬼传闻的影响，

    安顿后不久，廖道一再三叮嘱店主不要怠慢客人之后，方才告辞离去。

    生意萧条，店里的伙计也少。店主是个中年人，余者就是五尺高的柜台后面站着一个青年书生在摆弄着笔墨账簿和黑漆算盘，看到楚昭一行人并不抬头。唯独店主轻拂椅面，招呼诸位客人歇坐。

    此时天边已经露出了茶黑，苏溪等宫人甚是勤快，不多时便端了香汤过来，伺候两位主子洗脸。

    店主见了很是歉意，大声呵斥那账房先生也过来兼职店小二。

    苏溪笑道：“不妨，不妨。这位公子一看便是读书人，哪里做得这种伺候人的事情。”

    那账房先生低着头，小声说了句不敢，就端了水盆往外走。

    韩起眯着眼睛看了看他的背影，片刻之后移开了视线，给楚昭递了毛巾过去。楚昭接过来顺手擦了擦儿子花猫一样的脸，等楚玄的小脸蛋被粗鲁的洗成了一个泛红的小苹果，身上的每一片鳞甲都熠熠生辉之后，楚昭这才坐下身来，询问店主当地的民风民情。

    店主十分健谈，一一回答。

    原来此地原本叫做朱家堡，乃是吴兴朱氏的发祥地，多是朱姓宗族居住，街上店铺也多是朱家的祖业。因为朱家在这江南还算一个强宗大族，御下也宽和。因此南来北往，栉霜沐露，朱家多了不少外姓奴客。

    店老板就是一户外姓，十年前刚搬过来。眼看着盘了主家的一个铺子做些小本生意，谁知这几日却闹起了鬼，害的来往商旅绕道而行，每日租金却要照付，实在亏钱亏得肉疼，因此说起那李赫的可恶之处，忍不住念了几句佛。

    “世上本无鬼，庸人自扰之。可怕的不是鬼，而是活人。”那账房先生端了一个空空如也的盆子进屋，阴森森一句话吓得客栈老板一哆嗦。

    楚昭早就注意到那位清秀的账房先生，听闻此言，便问他：“杀人案引出惊动天子的科场舞弊传闻，如今又出来了一个每隔七日复活行凶的恶鬼，按说青天朗朗太平盛世，不应该有鬼怪横行，莫非此事还有什么隐情不成？这位书生乃本地人士，可知道一点内情？”

    客栈老板狠狠瞪了侄儿一眼，急的连连跺脚：“他知道个屁。今日又该是那东西的回煞之日。别提了，别提了，可说不得啊。”

    那账房先生遭了呵斥，便端着空盆匆匆低头离去，看样子委屈无限。留下楚昭意味深长地注视着他的背影。

    是夜，众人早早睡下，整个院中唯有西边的书房，闪着微弱的烛光。这房间正对着一片竹林，也是因为原本二楼天字号的房间居然漏雨，所以楚昭和韩起才临时搬到这书房里将就。

    楚昭不信邪，明明很害怕，却偏要等那鬼物现身，当下就端坐在书桌旁秉烛夜读，直到子牌时分也不肯上床。招的楚玄和寒气也跟着不睡。

    更鼓敲过，什么动静也没有。楚昭只好揉着眼睛招呼韩起上床歇息。顺便把早就困得闭上眼睛的楚玄塞进被窝。

    就在这时，韩起的脸色一变，手指放在唇上嘘了一声。楚昭侧耳倾听，隐隐传来一阵琴声，似有无限惆怅辛酸之意。

    此时正值秋季，夜里的天气还带着一丝凉意，往日喧闹的虫鸣，今门却寂静无声，天地间只有这琴声飘荡。

    韩起低声道：“这琴声下午也有出现，颇为古怪，我先去看看，你呆在屋子里。”

    楚昭自知在武力上没有竞争力，因此也不要求韩起带着他，很乖的点头答应了。

    注视着韩起的身影消失在无边的夜色之中，楚昭莫名感到一丝凉意，担心儿子着凉，便起身关窗。刚把窗户关好，楚昭突然感到耳边似乎有细小的凉风刮过，好像是什么人在自己背后对着他的耳朵呼气一样。

    “阿起别闹！”楚昭挥了挥手，然而他突然愣住了。在淡淡的月光下，地面上投射出两条人影！

    猛然回头，楚昭看到自己背后立着一个黑衣人，披着宽大的黑色斗篷，手里提着高高举着一把大锤，朝着楚昭当头砸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