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身为庶子,被立为东宫,原是莫大荣幸。今却母家见罪,中宫皇后又得子。儿臣每每思及此,都戚戚不自安,自觉觍颜高位。因此儿臣想辞去皇太子位,请父皇恩准。”
刘庆一席话说下来,殿中一片寂静。
王福胜、蔡伦等黄门是震惊。刘炟是茫然,“...庆儿,你怎么突然说这种话呢?”
“原因就是刚才说的那些。”刘庆看着他的眼睛,镇定地说,“请父皇恩准。”
王福胜听着刘炟的呼吸急促了起来,忙带着蔡伦等小黄门掩身出去了。
一时之间,殿内只剩下父子二人。
刘炟这才道,“你不是会无端放弃的孩子。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说了方才那些话,如今殿里只剩下咱们父子了,你但说无妨。”
但刘庆仍然坚持说,“真的没有其他原因,儿臣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刘炟再三问他,他始终不改口。最终刘炟也只好强压下心头的纷乱,对儿子道,“你先回东宫去,此事容后再议。”
岂料刘庆摇摇头,说,“儿臣如今的身份,不适宜再住东宫。因此恳请父皇拨一新宫,给儿臣居住。”
刘炟未料他竟如此坚持,涩然问,“是父皇近来太关注你三弟,所以你有了这样的想法吗?”
刘庆道,“父皇多心了。”除此之外,也再没别话。
而刘炟已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击晕了,勉强地说,“总之,你先回去吧。”
刘庆这次顺从地答应了一声,却又特意强调,“那么,儿臣先去母妃的故宫住一阵子吧。”
刘庆用行动佐证了自己所说的话。
接下来的几天,他一天去福宁宫一次,询问父亲是否答应。
刘炟在最开始的慌乱后,开始认为他想借着闹一闹,吸引大人的注意力,愤怒地斥责他。但他形容镇定,仍然再求。
刘炟开始真正地慌乱起来。
而此时外朝也得知了这事。
刘庆年不满十二岁,尚没有设立心腹属官。何况他本身就是庶子上位,不合体统。舅家又犯了罪遭贬。所以朝野上下不看好他的人,有十之七八。
里头又夹杂着不少窦宪这些年培植的心腹。
这些大臣们伏殿上书,“太子既自认身处疑位,那请陛下恩准其辞位,以全父子之情。”
刘炟不愿如此,接连罢免了许多日的朝觐,对所有请求都作充耳不闻。无奈刘庆心意已决,竟在几日后,将太子印绶等物亲自交去了宗正那里。
刘庆搬离东宫的那一天,是很晴好的一日。
小黄门们沉默地把他的衣服、刀剑、书从东宫里抬出来,装上车,打算运往宫外——他被新封了清河王,以京中一户勋贵旧邸为王府。等年满十八,便要离京赴国就任。
文鸳在旁不断地阻拦着小黄门们,大声叫道,“不许动!不许动!谁敢动太子殿下的东西,我杀了他!”
小黄门们忙都放下了,看着刘庆。
他淡淡地说,“继续搬吧。”又让文鸳过来。
对方奔了过来,气的顿足,“太子殿下!”
他平淡地笑了下,“我以后不再是太子了。”
文鸳目光复杂地看着他,泪眼婆娑地问,“您这样一意孤行,对得起贵人吗?”
刘庆道,“我如果一味地死守着太子位,才是真正对不起母妃的养育之恩。”他怜悯地看着婢女,“姑姑,你还没有明白么,窦家就快掌权了。我现在不退一步,将来哪里还会有活路?”
文鸳悚然一惊,拉着他的袖子问,“这是怎么说的?那窦宪如今虽有功勋在身,但也谈不到快掌权吧?”
刘庆道,“你没有发现么,不知不觉间,皇后已经除去了她所有的敌人,还挟了养子在手。窦家已经得到一切了啊!所以我下不下东宫位,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文鸳拉住他的袖子道,“不,不!您是天子的儿子啊!为什么不把一切告诉陛下呢?”
“告诉他?”刘庆冷淡地笑了声,“我的父皇,是一个察而不悟的人啊。靠他,是没有用的。——从我母妃死的那一天,我就知道了。”
文鸳难过地放开了手,但还是不甘心地喃喃,“可是贵人花了多少年、多少人力,才推动您走上太子位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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