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他抬起头,眼睛里已没有了泪,只有不甘和被讥嘲的痛苦,“我没有用一点恒盛的力量,我也不屑用。姐姐……”
林敏娴恶狠狠地打断他:“谁是你姐姐?!”
唐文安抿了抿唇,顿了会才说:“我知道你恨我,所以我也没想用这个家里的力量,一开始去炒股,我也只是想给自己找点事做而已。”他其实还有很多话想说,那些年,她加诸在他身上的痛和辱,他都想要还给她!
但是他牢牢地记着楚歌说的,“你只需要承认自己是‘点金手’就行,不需要多说,也不需要多做什么。”所以他没有再说什么,生生咽回了涌到喉咙的话,默默地从袋子里摸出一个小本子还有一张□□,“这是这些年,爸爸在我身上的花销,连本带息,都在这里了。”
不说林敏娴,就是唐致远都有点震惊,他豁地沉下脸,冷声道:“你这是想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唐文安一脸惨白,他抽抽鼻子,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落,“我也不是想跟您撇清,我只是……不想您为难而已。”
“在我面前装什么孝子贤孙?!”林敏娴闻言,脸孔扭曲,蓦地抓起桌上的小本子和□□,朝着唐文安的背影一把砸过去,指着他的鼻子说,“你以为拿这点钱就能算清了吗?你是杀人凶手,你和你那个不要脸的妈一样,手上都沾着我妈妈的血!你余生要做的,除了忏悔,就只有忏悔!”
她这一下比刚才更快,唐文安像是吓到了,完全忘记躲,那本子和□□就直直地砸到他脸上,又从他脸上落到了他的手上,他的脚上。
本子和卡都不重,但是它们却像是锋锐的石块,沉重地落在该落的人的心上。
唐文安在她的指责下,惨白的脸复又涨得通红,他低下头后退了好几步,才沉默着朝唐致远鞠了一个躬,什么也没再说,在林敏娴尖锐的指责里,就那么走掉了。
身后好像一直都响着声音,像是追命的魂音,扰得人不得安宁。
唐文安一直走一直走,他的步子又快又疾,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走出来很远了。
林家的别墅区离市区并不远,从那里走出来,便是人来人往的街道,汽笛声声,在他耳边摁响,他过了好一会才反应地来,原来自己已经走出来了。
第一次,他不顾他们的眼色和脸色,自己走掉了。
也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奈何不了他,他也不会气到再想杀了他。
“阿娴,你不应该这样对他。”唐文安走了好久以后,林敏娴终于安静下来,唐致远才平淡地开口。
林敏娴站在已然狼藉的书房里,手指和身后仍在微微发抖,她觉得如此难受,心里就像是堵了一团什么似的,又难受又憋气,这种难受让她想大叫,想大吼,想要毁掉她所看到的一切一切。
但是她知道她不能,上次被乔思懿设计后疯狂的结果是她不愿意承受的。不就是哭么?她也会的,在她妈妈死以前,她也习惯用眼泪和撒娇,从唐致远这里得到她想得到的东西。
只是妈妈死了,唐致远让觉得虚假,她不愿意再那样对他而已。
面对他,她更像个刺猬,把两人都弄伤,才会在疼痛里找到一丝快感。
这会儿,她终于还是哭了,捂着脸坐在椅子上,哭得很伤心:“你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唐致远没说话。
林敏娴的心沉到了谷底,背上有寒气冒出来,一丝丝一缕缕,让她在这盛夏的季节里,感觉到了彻骨的冷意。
过了好一会,她才听到唐致远答非所问地说:“你不想让他上大学,高考的时候让人在他的饭菜里放泻药,让他高考失利,我明白你的意思,所以花钱给他买了个大学,让他学最冷门的专业;你每次一想到你妈妈,就拿他作伐子,让人作弄他,侮辱他,我都可以当作没看到……但是阿娴,你还没有看清楚吗?他已经不是当年的小孩子了,拢络他,对你以后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你妈妈……其实当年也是这个意思的。”
“你撒谎!”林敏娴原本还算是平静的,可是唐致远最后一句话,让她受不住,她蓦地跳起来,红着眼睛吼,“你撒谎!我妈妈才不是那个意思!她恨你,她到死都恨你,她那么爱你,信任你,你却背叛了她,她之所以接受那个野种,让他来我家,就是想要报复你,让你好好看看,你在外面养了一个什么样的废物!是的,他就是个废物而已,他只是一个废物罢了!”
林敏娴说罢,飞快地退了出去,她跑下楼,跳上车,风驰电掣一般地驶了出去,车灯像是一束光,刺穿浓稠的黑夜,却刺不穿眼前的未来。
那样可怕的,她似乎看不到光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