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今当年的香料和香囊自然是再也不可能找得到了,便是想查也没东西可查。可若说不是芙蓉靥,只怕连他自己都不信了!若不然哪里拿的这样的巧合,一件件一样样全都对上了呢?
婉茹……婉茹……
徒元海发疯一样将御案上的东西全部扫得七零八落,双手掩面,肩膀一下以下地抽搐起来。
亏她还是你庶妹!亏朕当年还觉得她对你好!亏朕这么多年看在你的面子上对她一再宽容,一再宠爱!谁知道……谁知道……
果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好一个蛇蝎心肠的女子!
是朕蠢!是朕蠢!
婉茹,婉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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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敏茹哆哆嗦嗦地端起酒杯,却迟迟没办法送入口中。她闭上眼睛,落下两行清泪,再睁开眼,看着上座的徒元海,那幅冰冷的神色看着她如同看着一个死人。
莫敏茹突然哈哈笑起来,他的心中早已给她定了罪,她再如何解释辩驳都已经毫无意义。况且,当年莫婉茹的死,她确实脱不了干系。只是这和什么芙蓉靥没有任何关系,她哪里来的芙蓉靥!
可是,不重要了,她用什么手段害死了莫婉茹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徒元海认定了她的罪。
莫敏茹瘫坐在地上,只可恨,可恨不知道是谁做的手脚,白白让她担了干系顶了罪,她到底都不知道这幕后之人是谁!
莫敏茹咬牙,看着眼前的这杯毒酒,越想越是不甘心。她突然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站起身来,将杯子一摔,说:“就算是我杀的又怎么样?你以为莫婉茹真的是你心里的那个样子吗?她有什么好?有什么好?”
“她是府里唯一嫡出的姑娘,老爷太太心尖上的人物,我们所有人都得巴着她,哈着她!她高高大上,高兴了就施舍我们一把,不高兴了就踩我们一脚?不管什么东西,只要她喜欢的,我们全都得让给她!就连我喜欢的人也是这样!”
“徒元海!你以为当初在西山寺救你的人是他吗?当年救你的人是我,是我!她凭什么?凭什么抢了我的位子嫁给你?嫁给你的应该是我!是我!徒元海!救你的人是我!是太太知道了此事,莫婉茹有看上了你,所以……所以就让她顶替了我,做了你的恩人,嫁给你!你应该娶的人是我,是我啊!”
莫敏茹涕泪纵横,匍匐在地上,痛哭不止。
她后来才知道莫婉茹嫁给徒元海的原因,才知道自己错失了什么。可是她没有证据,她没有办法证明自己。她只能忍!宁可做妾,想尽办法弄死了莫婉茹!可是即便是莫婉茹死了,她也没敢说出实情。
因为她毫无证据,徒元海不会信。说出来,一个不好,反而坏了自己在徒元海心中苦苦经营的形象。
可是她不甘心!不甘心!
“她该死!我时时刻刻都想着她死!哈哈哈,她死了,她终于死了!”
徒元海看着已经失控,语无伦次的莫敏茹,神色淡淡,招了招手。李怀义上前拿着酒壶抓着莫敏茹的嘴灌了下去。
□□十分猛烈,没一会儿,莫敏茹便已经说不出话来,只能恩恩啊啊的在地上不停地抽搐。
徒元海站起身来,当年他初露锋芒便遭到义忠亲王的暗害,逃到西山寺的后院客舍,确实是一个女子救了他。当时他身上带着伤,迷迷糊糊,醒来后身上伤口已经上了药,仔细回想,却只想起来一个隐隐约约的袅娜身影,记不起女子的面容。他身上唯一留下的只有印有莫家记号的一张银票。
后来他遇到莫婉茹,莫家的嫡长女。模样与他记忆中的那个隐约身影有几分相似。很自然的,他娶了她。
是她吗?他从来没有直接开口问过,她也没有直接开口说过。只是彼此心里都明白这么一遭心照不宣的事。
虽说算是于他有恩,可要说爱,连面都没看清楚,记忆模糊,哪里说得上爱?娶她,诚然有一部分是因为可能是救她的人,但还有一个原因,她是莫家的嫡长女。莫家老爷子当时还在,在朝中尚有几分威望。只是如今老爷子一去,子嗣不继,难免没落。
徒元海看着脚边一点点失去生机的女子淡淡一笑,是莫婉茹也好,是莫敏茹也罢,重要么?
他只知道那个和他少年夫妻,同床共枕,耳边私话;和他一起熬过义忠亲王势大的艰难时期,陪他度过许多困苦;和他一起分析时局,出谋划策的人是莫婉茹。
他爱上的人是莫婉茹!
如此足矣!
莫敏茹的眼神一点点晦暗下来,渐渐地失去了最后一丝气息。徒元海抬脚跨过门槛,抖了抖衣角上被莫敏茹抓到的污渍,声色冷冽,“传朕旨意,莫敏茹毒害元后,证据确凿,褫夺妃位,赐死!”
李怀义身子一震。这是连面子都不打算留了。若只是秘密处死,保留敏妃脸面,还可入妃陵,三皇子和九皇子面上也好看些。可如今这旨意一下,再无更改的余地。
犯了大罪赐死的妃子都只能一卷席子扔去后山坡,连个正式的陵墓都没有的。尤其敏妃身上背了这么大的罪名,往后三皇子和九皇子可就难了……
尤其,如今本是甄昭仪出了事,连带的查出了莫皇后的死。可这处置却提也没提毒素未清,还躺在床上的甄昭仪,只说是毒害了莫皇后……
这人心呐,果然是……
哎!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帝王心思呦!李怀义心下一紧,暗地里更加告诫自己,往后定要注意一切和莫皇后有关的事情。
莫皇后是皇上心里那根不能触碰的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