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陈列着古色古香的松木的书橱和桌椅,在昏黄的烛光的笼罩下,全屋皆是棕红色的古典色调。一道笔直的白烟从镂花银熏里冒出,像一条雪白的银丝。
百合香本来自由地在屋中的空气里挥洒,却猛然汇成一股浓重的香气向书桌边扑去。陈震被香气所扰不由得抬头一看,自己的宝贝孙女已经推开了书房的门。
陈思雨回身把门合上,反身时只见陈震双手撑住桌面,垂在胸前的白色长须被口中吐出的气流吹的快速起伏,气流渐渐地有了声音,她听出了大约是“唉唉唉”的叹气声,显是气的不轻。
她知趣地放慢了脚步,也不敢似往日那般缠着爷爷嬉笑了,她轻手轻脚地来到桌边,拎起桌上的水壶斟了一杯热茶递给他,他烦躁地连连挥手。她搁下杯子,安抚似的边拍着他的后背,边捋着他的前胸。
陈震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陈思雨搬了个板凳在他身边坐下,双手抱着他的胳膊,下巴拄在他的右肩上,一双充满灵气的眼睛滴溜溜地打着转,时刻留意他眉眼间的神色。
她的眼眸一垂思索了一会儿,复又抬起,沉吟道:“爷爷,是不是司余古惹您不高兴了,他还是贼心不死是不是?”
陈震一听”司余古”立刻怒火上涌,咬牙切齿道:“我就知道瞒你不住,那厮着实可恶!他初来乍到要与我相交,我本是十分高兴。他是官府中人,又是杭州一地之长,我们毕竟只是些生意人,若要生意做的平安长久,必要官府的护佑。所以我对他从不敢怠慢,他每次来我总是尽心相待。可是这厮被猪油蒙了心,不将我陈家的传家宝弄到手就不肯罢休。几次来缠,我原以为你已打消了他的痴心妄想。哪知今日晚宴他旧事重提,我只得按你的说辞又推说了一遍。他闻言大怒一口咬定玉璧就在庄上,他居然还扬言若不见玉璧快快交出,定闹得我陈上下家鸡犬不宁。”
陈思雨放开双手,坐直了身子,嘿嘿一声冷笑道:“果不出所料,狐狸尾巴今日可算露出来了。”
她站起身来,离开座位,背着双手,边在书房空地上来回踱步边低头沉思。
注意既定,她果断站定,冲到陈震面前,刚刚笼罩在脸上的犹豫和纠结的神色已全然不见,取而代之地仍是她一贯的自信笑容。
她脸色泛红,语速稍快,微微有些激动:“爷爷,既然家中宝贝已被虎狼盯上了,这宝贝就不再是宝贝而是祸患了,它迟早会引狼入室的。这些年来地方官员为了强占它人金银财物,弄得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事儿还少吗?这宝贝与我们陈家的缘分已尽。爷爷,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你要趁早拿主意啊。”
“我便是再无能也不能让这宝贝落入小人之手。”陈震不忿嚷道。
“爷爷,放心。”陈思雨诡异一笑,“我不会白白便宜那个小人的。听说圣上这些年饱受头疾的困扰,也曾有地方官员到杭州寻访名医。”
陈震微微听出了一些门道,忍不住催道:“快说快说。”
陈思雨拿起笔架上的毛笔,蘸了墨水,在纸上并排写下相和君两个大字,然后放下毛笔,先用手指点着“相”道:“老狐狸想把玉璧送给他。”接着手指又移动到“君”字上点了一下道:“不如我们直接送给他。”
陈震惊讶道:“你是说皇上?”
陈思雨笑着点点头道:“正是。这玉璧横竖咱们是留不住了。与其便宜了那个小人,不如咱们干脆依样画葫芦。他能献宝咱们也能,丞相再大大不过天子,天子看上的东西,这司余古和丞相纵然胆子再大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觊觎。而且此事对咱们百利而无一害,这玉璧也算一件延年益寿的珍宝,舍得一个玉璧说不得能拢获圣心,一旦圣上有所封赏,咱们到时反压得司余古一头。那时节玉璧可就真成了我们陈家的护家之宝了,有了圣上的庇佑,咱们陈家的生意定会做的更加红火。”
“这……”陈震脸显犹疑之色,对孙女的建议甚不放心,“可玉璧到底不能治头疾,万一圣上一恼,岂不弄巧成拙。”
陈思雨则一副十拿九稳的口气,殷殷劝他要早下决心。
经过一个晚上激烈的思想斗争,在第二天早晨天亮之时,有下人传话来,说老爷准了小姐昨日提的事情。陈思雨欢喜不已,她单独招来肖红叶,两人合计了一阵,她又匆匆忙忙地到老爷子那里商量细节。
几天之后,陈家愿将上古至宝“千年水沉璧”献于圣上用以保养圣体。据说此玉璧对缓解头疾有奇效,陈震的通过一位官场至交所呈递的奏折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皇上果然龙心大悦。
皇上很快就从被举荐者中挑中了太子推荐的顾朝珉作为押送官,携带一百禁军前往杭州。路过的各处地方府衙皆以运宝事物为先,对大队人马先行放行。杭州知州及大小官员更要从旁协助,听候押送官的调遣。事关龙体,承办此事的人无不小心谨慎,战战兢兢。
而然陈思雨却对皇帝的命令异常的满意,一切都按计划平顺的进行着。
为了能确保能将尽快送到皇帝手中,顾朝珉一行人紧赶慢赶用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就抵达了杭州城外的驿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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