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呢,你又骗我!”
施佳珩一时语塞,也坐了起来,无奈叹道:“唉,任我施佳珩聪明绝顶,在人前能言善辩,在战场上所向睥睨,在你面前也只有痴傻的份。”
他故作一脸惆怅,逗得楚云汐嘻嘻而笑。
望着她的笑脸,施佳珩感慨不已:“云汐,我希望你可以永远这样无所顾忌的笑,我知道这才是真正的你。若没有那些变故,你原也可以像那些豆蔻少女一般每日里给父母说笑解闷,跟随姐妹学习针凿女红,为情郎缝制荷包香囊。我一直有一个心愿,希望能够弥补你失去的快乐,抚慰你的伤痛。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
她的心亦如雨后的天际般清朗了起来,她靠在他的怀里,动情道:“我才应该谢谢你,我这样暗无天日的生命,因为你才照到了阳光。如果没有你,我所遭遇的一切早已变为可怕的深渊将我吞噬。我想这也许是上苍的安排,要我付出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才能收获你的真心吧。”
吃完早饭,楚云汐略微忐忑和紧张地上了马车,马车一路驶往更远的郊外,两人隔着帘子轻声交谈,心情很是轻快。这一路积雪不少,马车走走停停,大约过了一个时辰才彻底停下。
楚云汐在施佳珩的搀扶下下了马车,甫一下车目光就被门口几棵梧桐树吸引住了。这么冷的时节草树早已凋零,可梧桐依然披裹着金黄和翠绿相间的艳丽衣衫,为冷冬填了一抹浓烈的色彩。
进了院门,仍是两排梧桐,路径上铺满了梧桐的叶子,施佳珩上前敲门问安,得到准许后,才带着楚云汐推门进去。
里面是一座佛堂。
一位灰衣僧人背对着两人正在打坐敲经,施佳珩上前行礼,僧人的声音老迈沧桑,却不失遒劲。
楚云汐也跟着上前跪拜行礼道:“老师傅,晚辈楚云汐今日冒昧前来看望您。”
灰衣僧人捏着佛珠的手一顿,问道:“敢问姑娘是何人?”
施佳珩拱手将楚云汐的家世报来,但他并未言命她真实的身份。
灰衣僧人微微颔首,想要起身,施佳珩忙上前搀扶,他回过身来。他虽半个脸布满了骇人的烧伤疤痕,但体格挺拔、目光如炬,依稀可见其年轻时藏昂的风采。
楚云汐再次行礼,灰衣僧人盯着她的脸,仿佛石化了一般。她不知其意,不解的侧脸望着施佳珩。
还未等施佳珩质询,灰衣僧人突然颤声问了一句:“阿韵?是
你吗,阿韵?”
他对着楚云汐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言语神色般俱是心碎和凄伤。施佳珩扶住他乱颤的身子,插嘴问道:“师傅,阿韵是何人?她不是阿韵。”
楚云汐也站起身来馋住他。听了施佳珩的问话,他脸现茫然之色,自问道“阿韵是谁?阿韵是谁?我怎么想不起来了。”说着他挣脱掉了两人手,糊里糊涂地朝里屋走去。
施佳珩忧伤地叹道:“师傅这些年越发糊涂了,当年他受了重伤,被我的师祖所救,却失去了记忆,连自己是谁都记不得了。这些年他病情越发严重,我真担心有朝一日他连我也不认得了。”
楚云汐陪着他叹了会儿气,灰衣僧人忽然从屋内出来,手里拿着一副画,疯疯癫癫地拉着施佳珩说道:“你看这就是阿韵。”他把画举高,伸着脖子对着楚云汐的脸比照着看,笃定地说道:“她就是阿韵,你快看,她就是阿韵。”
看到画上的内容,楚云汐也失态起来,她将画夺下,只见画上绘着一位满面愁容的少女倚在梧桐树前,翘首盼着征人归。这幅画的内容竟与当年她在金躞舍所见的那副画一模一样,但无论用笔着墨此画都带有一丝怒意,且画风画韵正是白骜特有,画上还题着一首小词:“落日斜,秋风冷。今夜故人来不来,教人立尽梧桐影。”[吕岩,梧桐影]这字迹并没临摹而完完全全是白骜的笔迹。
唯一相差之处,只是此画少了含江公主专用的梅花小印。
楚云汐惊讶问道:“这画你是从何处得来?”
“何处得来?我想想看,哦,是阿韵送给我的。”楚云汐惊然发觉,自己生母的闺名里确实有一个“韵”字。她越发怀疑灰衣僧人的身份。
施佳珩不明所以,楚云汐继续追问,灰衣僧人却答非所问,嘴中念念有词,俱是他们听不懂的话,直到听他说道:“阿韵说她会带着这幅画等着我凯旋,等着我用敌军主帅的降棋向她提亲。”她顿时震惊地颤抖握住老僧人的胳膊,哽咽地问道,“老师傅,你还记得你叫什么名字吗?”
灰衣僧人抓抓脑袋,努力地回忆,喃喃道:“名字?弃念,师傅给我取的法名。我叫弃念。啊,我记不清了,只记得阿韵常管我叫楚大哥”
楚云汐刹那间跪倒在地,施佳珩也如梦初醒,幡然醒悟道:“难道他是你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