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你,等到了,就是我的。”
“等很久呢?”
“十年八年,我等着你。”吕程信誓旦旦,一步步走到夕时面前,声音突然温柔下来,“只要你舍得。”
他是这样的人,只要胜券在握,就敢明目张胆。
夕时想,就这样吧,与其躲躲闪闪,不如大方告诉他。他已经猜出许多,没必要再让他为了弄不清楚的事情继续伤脑筋。这是她欠他的,一个解释,一个选择。
她能从黑暗回廊再次回来,说不好是究其什么原因,但因果循环,总是有些道理的。
更何况,李晗雪和岑斌的结局,还等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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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年轻警察攀谈了一会儿,夕时终于知道了两人受伤的原因。
李晗雪租住的屋子是老房子的筒子楼,几年前就规划要拆,但是有几家合不拢就一直滞留在这里。后来开放商撤资,筒子楼就没人管了。管道老旧,今天断水明天断电,这次就轮到了煤气故障。
李晗雪的屋子在筒子楼最里面,紧挨着煤气管道。
她一整天都不在家,回家后满屋子的味也没有察觉。拿着手机在插座上充电,结果就发生了煤气爆炸。
冲天的大火,直接将李晗雪震出了屋子。
邻居们紧忙报了警,救护车来的时候,邻居才刚刚将她身上的火扑灭。
夕时想要进去看看李晗雪的情况,年轻警察不让,说情况太严重了,不建议她看。夕时身子抖了一下,吕程在旁边安慰她:“烧伤最怕感染,还是等过了危险期再说吧。”
夕时后背一身冷汗,对警察说:“她只有一个父亲,在z省,最快也要明天晚上才能到。”
年轻警察又开始挠头,这时护士从手术室拿着单子出来,直奔年轻警察过来,“病人情况紧急,需要立即手术,家属来了吗?我们这里需要立即签字才能手术。”
“我来签。”
说话的是吕程,让夕时很意外。
吕程说:“我是她领导,家属赶不过来,我先签,你们抓紧时间手术。”
两个字签完,夕时产生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而另一边,岑斌在上岁数警察的胁迫下,也终于妥协通知了他的父母。
岑淼和方圆很快开车赶来,岑淼有个很大的啤酒肚,一进门就怒气冲冲,站在急诊大厅问他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在哪里。岑斌的母亲方圆在一旁拉着,已经将近晚上10点钟,方圆的脸上却有厚重的一层脂粉,描眉画眼,头发梳得精致。
在看见方圆的一瞬,夕时的头皮嗡一下炸开。
许多的画面在眼前闪现出来,年代久远,一帧帧画面里的人都还年轻,充满着欢声笑语。
随即画面变得灰败,生离被说成是死别,谎言和隐忍在主人公的脸上变成一道道沟壑。
主人公是李振华,他死去多年,但实际上是抛夫弃女的妻子,就是方圆。
这些过往,夕时并没有在李振华那里看到。
是不是到最后,李振华也并不知道用水果刀捅死他女儿的,就是女儿同母异父的弟弟。
可方圆一定知道,所以才会躲起来,没让李振华发现。
多可笑的一场宿命,彼此互相牵扯,姐弟的第一次见面,却成为了最后一次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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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淼一把拽开了急诊病床外的帘子,躺在床上的岑斌鼻青脸肿,被他老子吓了一跳,挣扎着要从床上坐起来。
岑淼更快,上手就揪住了岑斌的衣领子,使劲一扯,将岑斌拽下了床。
“让你在家好好待着你偷跑,跑到外面就知道打架惹事。瞧你这副样子,真给老子丢人现眼。有能耐你出去打,没能耐就给我在家老老实实当缩头王八,别出去丢人去。”
方圆在一旁死死拽住岑淼的胳膊,“这是在外面呢,对孩子吼什么,他身上还有伤。”
“有伤?他就是没伤老子也得给他打断条腿。”
岑斌从地上爬起来,一歪一扭,却还想逞能,“你打,你有本事直接打死我。我知道你看我不顺眼,你外面那儿子多讨你欢心啊,你就喜欢婊~子的孩子。”
话一说完,岑淼搂手给了岑斌一个耳光。
站在急诊台边上的上岁数警察说:“子不教父之过,有这样的爹就难怪有这样的儿子。一个人在小巷子里乱晃,得罪了人,十几个人追着他打。还能现在这么大声,真是他命好,被人报了警。要是等出事了以后再报警……哼……”
夕时冷冷地说:“他该进监狱的,却逃过了。”
“嗨,现在这种孩子,进拘留所也就关个15天,出来还跟以前一样,没用。”
夕时脸上淡淡的,抬头正望进吕程的瞳孔里。
吕程问她:“你知道什么?”
“知道很多,但是现实太伤人了。”
“我陪你。”
他说着,将夕时的手拢进掌心里,“我有一壶酒,足以慰清风。”
夕时笑笑,“我要去做一回坏人了,其实我做了很多次坏人,但以前都是没的选,这次却是我想干的。”
“放心去,我在这里呢。”
夕时朝着方圆走过去,远处的走廊贴着瓷砖,灯光将她的身影照在墙面上,一个清清瘦瘦的身影,已经快要齐腰的长发未梳,之前用皮筋扎起来的印子在头发上折出一道道波浪。
夕时看着瓷砖镜面上的自己,恍惚间,她以为看到了“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