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病床之上,灯光打在身上,并无暖意。
纳兰青拒绝回去,自然不会是贪图学校这个医院的完善设施,而是他的心中早有自己的算计,看着外面天色渐渐的变得暗淡,直到黑色涂满整个空间,如同一副临摹的黑夜之画,没有其他的色调。
从窗台看楼下的景色,人潮汹涌变得杳无人迹,西风打在地上,卷起涡旋,带起零落的树叶,尽显哀乐。
从高处往底下看,原本高大,自我膨胀的人变的小而密集,像是蚂蚁又随时间的变迁而变得稀疏,直到留下只剩西风萧萧的空地,落叶飞过,不知下一步该如何行走,如何坠落,又为谁当作肥料。
期间的时候姬邀月曾经来过一趟,端着营养餐而来,纳兰青借此问了一句:你还会再来吗?
只是姬邀月并未理会,察看了其他病人的状况,并作记录,又让纳兰青快点吃完,而后便端着盘碟出去了,当中并未拿正眼看过他一眼。
纳兰青感觉到有些不可思议,姬邀月算是第一个完全把他当成空气的人,在姬邀月的眼里他成了可有可无的存在。
姬邀月就像是一个不曾融化的冰块一样,一直板着脸,用最冷漠的表情对着所有人,在逃避,更在防备,他不能理解到底是什么样的环境才能够培养出这么一个令人吐血的性格。
这种性格比左岸的性格更甚,左岸只是纯粹的冷漠,对于朋友向来是推诚置腹,而姬邀月看起来根本就没有朋友,这个结果本身就是一种奇迹。
外面的天越暗,有灯光照亮的地方就越是明堂。
深夜时分,这个医院静的令人心悸,纳兰青一直没有睡觉,看着外面的天气,依旧是没有月亮的夜,阴云遮蔽了整个天地。
而他很清澈的感觉到自己如同躺在医院的停尸间一般,周围虽然有人,却好像是一个个活死人,这些已经昏迷的人,会在深夜在没有任何声音的时候,身体突然的挪动,带着这一个个病床吱吱的响动。
令人侧目,所幸这里的灯光一直明亮。
纳兰青慢慢的起身,尽量的不发出声音,让四周只有轻微的病床摇晃,这是他不能控制的。
但是他很明白即便是他发出一些什么声音,这里也不会有人被打搅到,一步步的远离床铺,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口,轻轻的推开门。
外面的灯是声控的,纳兰青的声音很低,还达不到灯亮的高声贝。
仔细的盘查走廊处漆黑的一片,他确定没有人,才慢慢的从里面出来。
他现在要重回天空之城一趟,他能感觉到那里有他要找的东西,而且那个东西只有他去,才会和他见上一面,一切的谜团也就在那里。
“你要去哪里?”
如冬日寒风般刺冷的声音,让纳兰青瞬间僵硬在那里,受着灯光的照耀。
“嗨。”纳兰青机械的转过头,勉强让自己的嘴唇拉扯出一丝违心的笑,“好巧,你还没睡啊。”
“我问你现在要去哪里?”
只是对面的人并不解风情,绷着一张脸,如同别人欠她一百万似得。
“呵呵,上个厕所,尿急。”纳兰青慌乱之下找出一个破洞百出的借口。
“厕所,病房里面就有,不需要来外面。”
“是吗?呵呵,我还真不知道。”纳兰青灿灿的笑笑,重新往房间里走去,情形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姬邀月目光凌厉,带着点无情,看着纳兰青的背影,嘴角抹起一丝笑意,却在黑暗之中,无人能看见。
“你现在是我的病人,我不希望我的病人在我的看管之下出事,但是你可以选择回去,但是得等今天过去。”
纳兰青听到后面这些没有感情的话语,身子顿了一下,头向后转了30度,终究没有彻底的转过来,只是继续的往房间里面走去,继而躺在属于他的病床之上,闭上眼睛。
姬邀月哒哒的脚步声,在这一个安静的走道上,显得格外的刺耳,令人产生遐想,却往黑暗的地方遐想。
不用睁开眼,纳兰青也能知道,姬邀月的目光又在房间里面扫荡了一下,然后再关上门出去的。
他能感觉到有一对冰冷的目光看着他很久,然后又在一会儿消失。
再要出去,已经是不可能,纳兰青也不想再起来,他怕再在走廊上遇到那一个冰冷的女孩,她现在比长着犄角的恶魔还要恐怖,再者他也实在找不到什么很好的借口。
但是等到姬邀月出去以后,他又把眼睛睁开,眼前一片漆黑,这里的灯光也被那一个冰冷的女人关掉了,现在他只能透过黑暗看已经没有颜色的天花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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