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袭人说约了柳叶儿一起,并非造谣,而是确有其事。
不然,柳叶儿哪有那般凑巧地这个时候过来听到了院子里的对话。孟大娘来找韩母摊开说,肯定不能让女儿在旁边偷听。
唉,少女芳心啊……花袭人心中感慨着,将个小脑袋微微摇了摇。到了柳叶儿家门前,花袭人停下牛车,扬起清脆的小嗓子,向内喊道:“叶儿!叶儿姐!县城去啦!”
柳叶儿并未答应。
没一会儿,孟大娘走出来,眼睛微红,隔着篱笆对花袭人道:“是花小娘子啊。叶儿有些不舒服,今日就不能与你同去了。倒是大娘想托你带点儿东西。”
孟大娘说着话从院子走出来,从怀中掏出一个荷包,捡出一锭约莫有二两的银子,递给花袭人,道:“麻烦你,替大娘给叶儿扯上半匹鲜亮的好料子,余下的看能不能再买个什么首饰件儿,要姑娘家喜欢的……”
孟大娘心情低落,却并未迁怒花袭人。
这些银子看来是她攒了许久的,此时拿出来想买些东西慰藉受伤的女儿,拳拳爱女之心,让人动容。
她将银子塞给花袭人,拜托道:“大娘知你是有眼光的,就拜托你了。”
花袭人收下银子,巧笑道:“大娘,还是让叶儿姐跟我同去吧。杜家酒楼今日重新开业,请了舞狮和唱戏的,听说可热闹了!杜老板说给我留了个好位置……大娘,让叶儿姐和我同去吧,我一人瞧热闹有什么意思。”
孟大娘有些心动。
柳叶儿关在房间里那么伤心着,什么时候才能重新开怀?不如去瞧热闹,散一散心,回来说不定便将这种不好的情绪给忘记了。
花袭人见孟大娘犹豫,当即从车辕上跳下来,饶过孟大娘就朝院子里去,口中道:“我去叫叶儿姐。”
孟大娘没有拦。
柳叶儿的房间在西厢,和乡间所有宽裕人家的房子一样,房间建的十分宽敞。一半放了方桌椅待客并在窗边明亮处放了绣台和针线筐等物,又有一架脚踏的织机放在不远处,上面一半成型的棉布。
柳叶儿继承了孟大娘的巧手,飞针走线,十分了得。
一道竹帘子将房间隔成了内外两部分,内面就是柳叶儿的卧室。
此时,透过竹帘,便能隐约瞧见柳叶儿扑倒在被子上的身形,已褪去了些青涩,多了些窈窕。
才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却已经发育的这样好了。
花袭人心中暗赞,口中轻快地道:“叶儿姐,我来找你了!”
她掀开竹帘,走到柳叶儿床边,一把抓住柳叶儿的手臂便想将她拖起来,一边娇声不依地道:“叶儿姐怎么能食言呢?县城杜老板开业请热闹的事儿,我可谁都没告诉,连丽娘都不知晓,只约了叶儿姐一个呢!你若是不去,不就剩我一人了?孤单单的,瞧个什么热闹,没劲儿!”
反正韩母不喜韩丽娘随意外出,花袭人便不好说起热闹,怕万一勾起了韩丽娘的兴趣,反而不好处理了——她去,韩母难免会不高兴;不让她去,韩丽娘肯定也不开怀。
倒不如不说。
谁也不知道花袭人娇小的身体能有多大的力气。
反正此时柳叶儿便被她给拖了起来。
柳叶儿看样子刚刚还在垂泪。所幸花袭人来的快,她并未哭多久,因而此时除了她面上有些水痕之外,一双漂亮的眼睛还是那么明亮清澈。
被花袭人拖起来之后,柳叶儿很有些不自在,低头避开花袭人的目光,低声道:“我……”
她觉得自己应该解释一下,一时间却想不出理由来。嗓音听起来有些黯哑了。
真不应该。
花袭人却不理会她的话,当即上下打量了一眼柳叶儿。
柳叶儿本就是打扮好了要去找花袭人进县城的,因而此时穿戴也不至于凌乱不合适了,上面一个浅绿色斜襟的褂子,腰间微微收了一收,下面穿了一条葱绿色及地的襦裙,将一双玲珑小脚给遮了起来,怕要在行走时候才会露出一点儿来。
花袭人扫了一眼,便赞道:“叶儿姐你打扮的这么漂亮,不出门真是浪费了!走!再晚可就赶不上开业吉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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