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韩清元挤着退后的半步,而后就没有再动。
韩清元稳住身体,双手按住韩母不让她继续发疯,对着她低吼道:“娘,您冷静一些!花妹妹是为了我好才替我争取这个机会的!您怎么就不明白呢!”
“什么机会!”韩母情绪失控,叫道:“这哪里是什么机会!而是送命的机会!她怎么就不想想,韩家就只剩下你一个人,再也经不起半点风浪了!你连柴火都砍不动,怎么去打仗!啊?”
“娶个贵女,不比什么机会都强!”
花袭人闻言有些恍惚——原来韩母不是看不到这个机会的价值,而是存着别的执念,便看不起这样的机会啊……她勾了勾嘴角,不免露出一抹轻嘲。
韩清元却是身体一僵,双手下意识地紧了紧,而后松开了手。
他闭了闭眼睛,掩去面上的痛苦之色,对韩母平静地道:“娘,若是我本人没有一点可圈可点之处,贵女又怎么能看的上我?我总得有给人看中的名头,总不能只凭我这一张脸。而我这张脸,真就是绝色么?”
文不成武不就的,他凭什么娶到贵女。
韩清元觉得此时的韩母像是全然没有了往日的智慧,而是变得分外的执拗偏激。但他此时也不能说什么,只能开口安抚韩母道:“不管此去有没有危险,我都会惜命的。”
韩清元转过身子,看花袭人那红肿起来的半边脸,眼中闪过痛苦疼惜和愧疚,对花袭人轻轻一鞠躬,痛苦道:“花妹妹,我替我娘向你道歉。她也是担心我,一时没能想开,才冲动了。”
花袭人勾了一下嘴角。
韩清元避开花袭人的眼神,轻声道:“我想,我娘将来一定会像我一样感激你的。你为我做的,我韩清元永远都铭记在心。”
他的娘亲只偏执地认为娶了贵女就能万事如意,而花袭人却从来都替他筹划让凭自己的本事努力。从从前资助他读书之用,到今日的征调令,他韩清元欠她已经太多太多。
但她却总是因他而受委屈。
她为了不让他与母亲之间有隔阂,而主动离开了韩家;今日又被母亲误解扇了一巴掌。
总是他对不起她。
韩清元眼神痛苦。
“不必了。”花袭人轻声开口。
此时,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是,只能什么都不说。
韩母的一巴掌,让她的心淡了下来。
她知道她是长辈,曾经真心疼惜过她,给过她亲情温暖……但她花袭人又绝不能原谅有人扇她耳光。她不可能扇回去,便只能告诉自己,这算是还了韩母对她的情分。
曾经的真心关爱,到算计隔阂,到今日的一巴掌。
花袭人从韩清元身边错开身,平静地对韩母一鞠躬,道:“伯母,我会保证韩清元三个月后平安返回。如果他死了,我也绝不再活——”
“你凭什么保证!”韩母冷厉地打断花袭人的话:“你的命就怎么抵得过清元的命!”
花袭人没有辩驳,而是继续将自己要说的话说完:“韩清元回来之后,我也再不会干涉韩家任何事。”
她没有说出“恩断义绝”这种决绝的话。
因为不需要。
而且说出那样的话,难免会让人觉得她与韩家有恩转仇,她心存报复等负面之意。
花袭人不想报复。
冷淡,再不相干,成为路人,这样的关系,才是她想要的。
“您也放心,我绝不会同任何人说起任何关于韩家的坏话。”花袭人补充道。
花袭人神色间的清冷坚持,让韩母因愤怒而升腾起来的情绪有些平静了。而花袭人补充的话,也一下子让韩母想起了花袭人同王府有着比韩家更进一步的关系。
就像这一次。
韩清元几次求见王爷都只是见到了幕僚,而花袭人居然能见到王爷求到一个征调令。
若是没有花袭人做纽带,那韩家和靖王府的关系会不会疏远了?
她有些后悔愤怒之下甩出的那一个耳光,嘴唇动了动,理智上觉得应该道歉,却又觉得难堪,神色迟疑起来。
花袭人淡笑了一下,开口道:“几位请离开吧。”
韩母闻言面色一变,正要说话,却见花袭人伸手轻轻触碰了一下脸上的红肿的巴掌印,淡笑道:“我还要处理一下自己的脸。若是毁了容,就不好了。”
韩母闻言,瞬间没了迟疑,再次恼怒起来。
一个巴掌而已,她居然扯上了毁容!真该再给她另外一张脸上来一巴掌,看看到底能不能毁了容!
她的命还是韩家救的,如今却是高高在上地威胁起他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