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儿水痘,尚能有八分活路;这成年人出水痘,八分活路就仅剩下两分了!
而且韩清元才挨了几十大板,打的皮开肉绽伤筋动骨的,水痘再一来,怎么能不凶险!
“菩萨可千万要保佑!”赵婶子双手合十,站在花袭人身侧,对着天空拜了一拜。
“大夫怎么说?”花袭人面容沉静,出声问道。
赵婶子道:“水痘呢,大夫能有什么办法?只是用了清凉散热的药,将痘子发出来……之后能不能好,就要看他的造化了。唉,好好的,怎么会出水痘?难道是压不住这富贵?”
“婶子千万别这么说。”花袭人沉声道:“富贵还没落到他头上呢,谈什么压得住压不住。”
水痘这种病,太容易感染了。
只要用药的时候稍微做一下手脚,就能使人轻易地感染上。而且碰巧的是,韩清元又是从前没有生过水痘的。
那些人,果然会疯狂些。
花袭人深吸一口气,沉声道:“韩清元自幼身体不错,想来不过是水痘而已,一定能熬的过去。婶子放下心吧。”
“唉。”赵婶子还是叹了一口气,口中依旧嘀咕道:“好好的一个大人了,怎么还能生水痘呢?又不是小孩子……”
花袭人没有应她。
赵婶子嘀咕了一阵,看到桌子上放着的衣物首饰,问花袭人道:“小姐要出门?”
“恩,郭家的赏荷会。”花袭人应道。
赵婶子将衣裳检查一番,口中低声说了什么,花袭人也没听清。片刻之后,她走到花袭人身边,低声道:“小姐。您和那韩家小相公之间……若他得了族中爵位,倒也能与您相配呢。”
怎么人人都来这么说。
花袭人摇头道:“婶子别瞎说。”
赵婶子有些焦急:“婶子怎么能是瞎说?”
她弯下腰,低声语重心长地道:“小姐您总是要嫁人的。那大户人家之中讲究多……说句不中听的。虽然您如今是乡君了,但在她们眼中。您到底是乡野市井出身呢。也只有韩小相公,是咱们知根知底的。”
“婶子!”
花袭人肃了一下脸,认真地道:“我当年既然选择了从韩家自立出来,就已经是歇了嫁入韩家大门的心思。无论他依然是当年那乡下小秀才也好,还是年纪轻轻的侯爵老爷也好,我都不会再回头。所以,婶子这话,千万别再说了。”
赵婶子见状愣了愣。谨慎问道:“您不再考虑考虑了?”
“不了。”花袭人坚决地摇摇头。
“唉!”赵婶子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摇摇头,看着花袭人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没有再说话。
许是因为一场雨没有下来,这日的夜晚显得格外的闷热。就是繁星满天之时,也不见多少凉意,反而更是如同被一块大石压在胸口一般,闷的让人难受的很。
花袭人翻了个身。
她睁开眼想要看一看外面的夜色,却不曾想看到一道修长的身影,伫立在她窗前。
花袭人坐了起来。心中懊恼。
花芽不知是太累,还是故意的,居然没有告诉她有人靠近。
所以。不是自己的,终究是有靠不住的时候。
花袭人深吸了一口气,走到窗边,开口道:“看来,我也有必要让人守夜了。不然,总有一日,会吓出问题来不可。”
“你……”宋景轩眼神闪烁,吐出这一个字后,又抿住了唇。
她居然没有发现他的到来。
难道真的如她所说。她的那些能力,再不存在了?
宋景轩心中不知为何生出一丝如针扎一般的痛意。道:“你的确需要人守夜了。”
“还是算了吧。”花袭人摇摇头。
有人守着,她怎么能睡的着。
“轩公子来。是有事儿?”花袭人问道。
宋景轩背着夜光,那完美无瑕的面容在黑暗中模模糊糊,看不真切。但他人站在这里,只一道影子轮廓,就是无比美好的。
似乎连空气都轻盈饱满起来。
这让花袭人有些走神。
夜色静谧。
偶尔会从那假山底下传来一声虫鸣。
她从前总是笑意盈盈,轻松愉快,仿佛世间万物都不值得烦恼。但此时此刻,她消瘦的面容上没了笑容。宋景轩突然想起家中父亲曾经那些新抓住关在笼中的鸟儿。
或许,她只是在为那个人担心,宋景轩想。
他突然不想告诉花袭人他所带来的消息。
但他并未那么做。
安静了一阵之后,宋景轩开口道:“我从韩家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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