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了,虽然因六皇子的关系并未倒的彻底,但没有个二三十年的,绝对别想着起复,恢复旧日荣光。再者,谁都知道今上恼极了薛士信让他颜面无光,对薛家人绝没好印象,因而旧日交好的人家,无不避讳,没一个敢这时候上门的。
谁也不想同“反贼奸细”粘上关系。
当然,绝大部分旧日巴结着薛府的人家都卷入了其中。他们可都没有皇子亲戚,俱是被抄家灭族,比薛府凄惨了数倍。
薛府至少人都还在,且还能衣食无忧的。
薛世光没想到头一个来看他的,居然事孟如诲。他们旧日虽然有些交情,但却算不上多么铁的关系。因而,薛世光这番话中,也未尝没有嘲讽之意。
孟如诲道:“薛兄难道就让我站在门口说话?”
“是我失礼了。”薛世光失笑,自嘲道:“薛家顷刻间倒了,连门子都惶惶没了规矩,不经通禀就将人领了进来……我自己也忘记了待客之道。”
薛世光感慨一番,请了孟如诲到书房交谈。
薛世光的书房其实与他从前伯府中的书房并无太大变化。笔墨纸砚依旧是上等出品,多宝阁上依旧玲琅满目。似乎薛家并未倾覆,而他薛大公子不过是搬了个地儿住而已。
陛下饶了薛家人,底下人见风使舵,说是没收了薛氏产业,但如今看来,那没收走的,只怕并没有多少罢了。或许田庄宅子没了,但古玩细软这些值钱东西,却留下了绝大部分。
不然,薛大公子的书房也不可能没多少变化。
到底还是有变化的。
孟如诲尝了一口茶,却已经不是今年的贡品新茶。而是往年的旧茶了。陈设没有没收,但象征着荣宠的茶叶吃食,却已经再不能有了。孟如诲心中有些感慨。
他放在茶盏,道:“我虽然在家中居嫡长,但薛兄也知道,我父亲眼中只有我的两位姐妹……我今日来,说起来也是自作聪明……”
“什么意思?”薛世光问道。
“我想着,”孟如诲探身靠近了些薛世光一些,眼中闪过微光,低声道:“帝位更迭之际,薛家未必没有抓住机会返身的可能……”
薛世光眼睛一眯。
“我此次来看望薛兄,什么都不必花费,却能让薛兄承了我雪中送炭之情,岂不是很划算?”孟如诲直起身体,摇头笑道:“或许薛兄认为我是自作聪明,但我就是这个意思。”
他倒是坦诚的很。
说罢就坐在那里品起了茶来。
虽是陈茶,但也是贡品。孟家虽然也有类似的,却少的很。除了父亲,就只有他的妹妹才有一点儿,从来都轮不到他吃用。
薛世光身体有些绷紧,坐在那里许久未动。
片刻。
他微不可查地放松了一些,展颜一笑,站起身对孟如诲拱了拱手道:“虽然我觉得孟兄多半是在说笑,但在下还是要谢过孟兄好意。”
“好说,好说。”孟如诲笑道。
两个人重新又坐了下来,随意闲谈几句,便听孟如诲又开口道:“其实,我今日来,也不过是一时兴起。”他笑道:“若非是看到武阳侯府的马车,我大约也不会跟过来。”
薛世光微一愣神,道:“清和郡主在果子山亦有产业,想来是府中主子出来避暑吧。不得不说,这山野之间,比京城之中的确要凉快许多。恩,不知来的是哪一位?”
“应该是侯府的两位小姐,县主和乡君。”孟如诲笑道:“想我们当初与那花小娘子相识之时,怕怎么也想不到,她有朝一日会成为乡君吧。世事真是奇妙。”
那时候,谁也想不到,好好的乐信伯府,一下子居然成了奸贼所在。而他高高在上的薛大公子,十分有可能成为伯爷之人,如今居然成为罪人,要被发配到战场冲杀拼命去了。
薛世光眼神不免一冷。
孟如诲又道:“后来我才知道,乡君和那南顺侯后人韩家,居然关系匪浅,是十分亲密的义亲。听说,那花小娘子,为了韩家,更是贡献颇多的。想那时候薛兄还十分心仪与她,这真真是……”
薛世光冷哼一声,面色很难看。
他不是不知道花袭人与韩家的关系。当时薛韩两家要议亲,自然将韩家底子查访了一番的。后来,韩清元去告了御状,薛家一霎那间变故横生,薛家人多半只后悔咒骂那韩清元心机歹毒,薛世光一时就将花袭人忘了一边。
此时听孟如诲旧事重提,薛世光立即想起自己与花袭人之间的瓜葛,再想到如今二人地位全然翻转,不禁是又怒又怨又恨又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