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北胤略微沉吟,半晌才道:“你现在道行不深,知道太多反而有危险。俗话说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待你日后成长为一方砥柱,中流柱石,自然会有人告诉你其间原委。现在我能说的,便是此物与邪魔幽煌道息息相关,当年幽煌帝影烛若能完全利用这种力量,恐怕这洪荒世界,早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听北胤如此道来,南宫明灭心头一紧,无意间仿佛窥探到了连整个洪荒修真界都讳莫如深的巨大秘密。他双拳握紧,心中暗忖,“既然上玄院的消息是我传递的,其他两派应该还没有察觉。想来四大宗门只有我扶摇山最先中的。偏偏事发地点处于南海,如此蹊跷,教人不得不在意。师傅功参造化,天下罕有敌手,一夜间羽化飞逝,现在想来,说不得便与当时那青紫色珠子灵力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他狠狠点了点头,咬牙道:“如此,待掌门真人整点人马彻查此事,南宫愿为上玄院诸位同道领路。兹事体大,我也想尽一分绵薄之力,希望掌门真人答应。”
北胤笑道:“求之不得。这半月时间南宫小侄可继续留在瑶池参悟道法,待此事吩咐下去,会有人通知你的。”
南宫明灭点点头,抱拳作揖道:“多谢掌门真人成全。”
北胤“嗯”一声,化为一道八色玉芒凌空消散。天穹大地中又传来一声悠远的道家真音,缓缓道:“廉光师弟,你动身吧。”
话音刚落,正东方一道绚丽火光凌天流窜,气势旁礴又内敛,霸道又包容,追云逐电,势若光霞。南宫明灭看在眼里,心中油然而生一股无力感,喃喃自语道:“经过诸多事情,方才认清自己在这方天地中是何等的渺小。南宫啊南宫,日后还需更加努力修行,方才不辱扶摇山名号了。”
瑶池以东八百里,一条白皑皑山脉横亘绵延,风雪在山间呼啸,岚罡自九天袭来,周遭一片肃然。
往山脉深处走去,原本冷冽刺骨的空气慢慢变得潮湿燥热起来。苍白的大雪似乎也抵御不了这温度,再没有之前的嚣张跋扈。黑色玄武岩裸露而出,苍凉广袤,给人无限视觉上的冲击。又向前数十里,这温度陡然攀升,直如泡在滚滚沸水之中,目之所及,有的地方甚至因为热度扭曲了空间,教人头脑一眩,看不真切。山脉最深处,两条雪山间裂开了一条细长眼状缺口,这缺口长约七八里,宽一二里,腾腾冒着无尽热流,火红色的岩浆从地底深处印照天穹,在夜色里格外显眼。
头顶是茫茫星海,脚下是滚滚熔岩。这光景,却也是独一无二了。
便就在这一片莽苍中,一个看似白色身影哼着小曲儿跳将向前,在片片黑色岩石上清楚分明。
那是一个烂漫女声,声线柔美不失温婉、活泼带着伶俐。呜呜啸风里如子夜更漏嘀嗒、乐匠手中轻拨,即便遥遥时空,竟也能飘荡入耳,沁人心脾。
好一个天籁也似的银铃妙音。
“翠南山,八千载,隐世青丘,偏被撩拨去。
无意何来不分离?几寸香魂,奈何飞如絮。
六十年,八万里,红颜玉老,飘渺作云霓。
初尝浮生心有忌,宇内遍履,又启三生意。”
“哎呀哎呀,这最后五个字,小婉不喜欢,不喜欢。”那女声忽然自言自语,带着三分不悦,七分委屈,“可惜小婉弄不懂这些文邹邹的东西,不然早将它改过来啦。甚么又启三生意,呸呸呸,小婉找到姑姑就回翠南山去,自由自在,再也不管这劳什子江湖道门啦!”
她的身影从层层叠叠的热浪中款款而现,起初以为一袭白衫的少女,实则衣襟中添了一分淡淡紫霞。便宛如海边天空夜色初升的淡彩,恬静里带了几缕灵气。
少女看去只含苞年华,却生得一副玲珑有致的曼妙身躯,衣襟在热气中矫若惊鸿,随意飘飞,仿佛点出了天地间最灵动一抹。一粒晶莹汗水从她细长柳叶远山边慢慢滑落,似乎舍不得一般,沿着凝脂冰肌缓缓移动,挂在雪腮上,星光下闪现出叫人窒息的美。她玉鼻挺起,耳似珍贝,唇如樱雪,含之即化。她云鬓及胸,青丝流动,与一身羽衣相得益彰,整个人婷婷袅袅,直将天地间的色彩也完全夺了去。
这身影动如脱兔,上下雀跃着欢喜,又向前走跳了半里距离,忽然“咦”一声,骤然停下,一双秋水灵眸露出一丝警惕,盯向前方。
不远处,一个火红道袍的身影背对着她佝偻站立。风与热浪中,这苍老枯槁的身影不盈一击,仿佛随时都会倒下,只是少女瞧在心里,浑身寒毛都快束了起来,嘟嘴道:“喂,你是谁?”
那火红身影并不答话,少女撇了撇嘴,喃喃道:“莫不是个哑巴?在这种鸟也不下蛋的地方,也不知道是干什么。”
她摇了摇头,继续前进,与火红道袍的老者擦肩而过,那一瞬间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少女纤纤玉手拍了拍胸脯,嘟嘴道:“这老头儿忒也奇怪,木头似的杵在这里也不知是干什么来的?没的让本姑娘吓了一身冷汗。”她缓缓回头看了一眼,却见那火红道袍的老者双眼炯炯,正盯着她瞧。少女大吃一惊,转过身后退几步,双臂相互抱住,对着他又惊又奇,吞吞吐吐道:“你,你你你你看什么?”
老者面如灰蜡,皱纹横生爬满脸庞。整个人如一株万年古木,垂垂老矣又顽强不倒,沉声道:“上玄院禁地,廉光奉命镇守。速速退去,可保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