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花云草云木头,你说是也不是?”
云菓一时语塞,眼前人行事不按常理,思维异于常人,却是第一见到这般情况了。
那人啧一声,“罢了罢了,看你一副落魄模样,老子喜穿黑袍,黑者至阴,你便叫我老阴好啦。”
“老阴?听上去倒与老鹰有几分相似,叫起来颇为古怪。”云菓心中思忖,抬头道:“既如此,小子就以阴前辈来称呼啦。”
黑袍人随意摆了摆手,意思是说爱怎么招怎么着吧。紧接着上下打量云菓,啧啧道:“不错,你真的不错。倥偬浮生四十万春秋,浩浩洪荒亿万万灵思,却不过几个人来过这里。你的确没辜负老子的期望。”
云菓苦笑几声,面前黑袍人言语之间似乎与自己颇为熟稔。但思来想去,人生这十八个年头,也只是头一遭遇见今天这般情况,更别提认识这人了。他只觉得眼前人绝非等闲,当下耐下性子,恭声问道:“前辈知道这是哪里么?”
“刚才不是说了么?你怎么还问?”
“啊?”云菓歪着头,挠了挠脑袋,心中一片困惑。
“蠢材、蠢材,老子说的‘南柯浮梦’,便是这里啦!你也可以叫它的全名——‘鸿蒙境南柯浮梦界’。”
几个字涌进云菓脑中,却一丝一毫印象都没有。这名字听来玄乎无比,又是“境”又是“界”,又是鸿蒙乾坤浮生梦幻,究竟是真实存在,还是不过晓梦一场呢?
黑袍人咂了几口酒,笑道:“你今年多大啦?”
“不敢欺瞒,再有三月就十九啦。”
那人一连“嗯”了几声,忽然哈哈大笑,自言自语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纵然你千般算计、万般小心,终究还是百密一疏、让我捡到这空子啦!”
云菓听不明白他说的,只轻轻呼唤。那黑袍人听见他声音,问道:“刚才你掌控混沌、开天辟地,分化两仪、终成八极大道。如何?现在与之前相比,是不是感觉体内灵力生生不息,瀚如烟海,简直一巴掌就能把天也拍个缺口?”
黑袍人哈哈直笑,嘴上却不停,继续道:“不过你也别得意,比起那些个老怪物,你还差了一截。”他哼唧几声若有所思,但话都藏在心里,也不知具体在想什么。
“前辈…”,云菓忽然出声,打断黑袍人的思绪,紧接着他眉头一皱,脸上渐渐泛起一丝苦笑,抱拳道:“那个,前辈,小子身无半点道行法术,完全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那黑袍人影忽然闪动,下一个眨眼便出现在云菓面前几丈。只见他面目俊朗、黑发披肩,两条眉毛倒竖而起,一双眼睛瞪如铜铃,破口骂道:“放屁,想蒙老子?给我过来!”
话音刚落,黑袍人大手成爪凌空抓来。云菓闪避不开,硬生生凌空被他牢牢捏住,前后只万一刹那便被他狠狠握住脑袋。
云菓心道不好,这人疯癫古怪,行事不能预测,若发起疯来焉有命在?当下苦笑道:“阴前辈,小子一介凡人,你是不是搞错啦?”
“呸呸呸,好臭的臭屁。你爹是天下少有的奇人,你娘是容貌无双的玉人,无一不是道行高深,天纵之资的高手。你长这么大,难道没点道行?”他说完手掌泛光,只眨眼功夫便裹住了云菓全身上下。
云菓不知这诡异的光芒是什么,只觉得周身上下四肢百骸,上至头顶泥丸宫,下至足尖隐白穴,竟都被这光芒渗透,一时间又惊又恐。忽然他心神一动,暗自道:“嗨,我这不是庸人自扰么?如今我早已命丧黄泉,孤魂一缕,还担什么心,怕什么死?”当下全身放松,哈哈笑道:“狗屁狗屁,你这颠三倒四装神弄鬼的神棍儿,我天生跟灵力无缘,修不得半点道行。你再拿我爹娘说事,休怪我不客气啦!”
他心中清明,若真如黑袍人所说,自己爹娘都有天大的本事,又怎么会抛弃自己不要?若真是一双天骄壁人,又怎么会生下自己这般筋堵脉塞、不能修道的孩子?若娘亲真如他所说美丽无双,自己却又怎么相貌平平凡凡,丢到人堆里都难以找出来了?当下断定这古怪的黑袍人不过信口雌黄,心中再没了半分好感。
“咦?”黑袍人忽然惊疑一声。
“咦什么咦,我能不能修道,干你屁事?”
黑袍人完全不予理睬,眉头却越皱越紧。过了半盏茶功夫,黑袍人双眼豁然睁开,口中怒道:“他奶奶的,奶奶的!小子,咱俩都被摆了一道啦!”
云菓撇嘴道:“你闹的什么古怪,要说便说,不说便不说,一惊一乍的做什么?”
黑袍人脸上滴了几颗汗珠,急道:“奶奶的,你这浑小子,老子好心好意,你却一点不领情。”
云菓疑虑更盛,身边黑袍人虽然古怪,却始终没有伤害他的意思,当下道:“前辈,俗话说的好,人死化为魂鬼者,多因执念太深、不入轮回。咱们既然相逢在此,便都是亡魂无疑。佛家有道,相逢既是缘分,小子斗胆点化前辈:算计也好、仇恨也罢,执念也好,不甘也罢,不若早入极乐、再造人智。你说的都过去了,又有什么打紧的呢?”
“放屁、放屁,你小子吃蒜头长大的?连说话也跟放屁一般臭不可闻!甚么佛家道家仙神魔,乾坤唯吾沧海笑,诸天神魔尽归西!你怎么死啦?老子怎么死啦?哪个王八蛋告诉你死啦?”
云菓大吃一惊,心中惊疑不定,思量半晌忽然道:“莫非小子尚在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