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的无尽追杀了。
一念及此,女子心中千丝万缕绞在一团,一颗心从未有过的混乱不安。她瞥了一眼青年男子,只见他眉头紧锁,肚中憋着恶气不知道往哪里释放,一时脱口而出道:“我和你师傅的死没半点关系,信不信由你,不要再胡搅蛮缠啦!”
南宫明灭见她不似玩笑,不知怎么的,心头居然舒了一口气。正想抓住她的手,迟疑半晌,只拉住她衣角,慢吞吞道:“就算你和这件事没有直接联系,其中来龙去脉想必你还是知道的…”
黑纱女子甩开他的手,也不作声,自顾自向外头走去。瞧她不似有逃走的意图,南宫明灭也不阻拦,只缓缓跟着,两人一前一后始终保持三丈距离。
外头还未散去的百姓知道这女子看似妩媚,实则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纷纷让开一条路,连官差也不敢上前。
二人前后脚走了不知多久,日头已然落入西边宛丘之中。又过了一会儿,天色慢慢暗了下来。再看四周,早已出了城郭范围,一片漆黑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寻不到半个落脚的地方。
眼看着女子将篝火生了起来,静静坐在不远处。南宫明灭也停下脚步,离她十丈距离靠着大树坐了下来。
晚间的荒野颇为潮湿,南宫明灭学着女子的方法准备生火。他从背后大树上斩了几根树枝,脑中浮现出先前与云菓一齐生火的场景,三下五除二将木头摆成中空,掌间灵力吞吐,眨眼在手心汇成一团火焰。
他将手掌伸进木堆,半晌却不见篝火生起,只有滚滚白烟不断冒将出来,直把他呛得鼻涕眼泪一股脑流出。他红着眼睛鼻子,挠头喃喃道:“这怎么如此奇怪,二弟生火的时候,只一个火折子便轻松解决。我这灵力变幻的火焰反而不起作用,当真不给面子。”
“噗嗤”一声脆笑,南宫明灭侧头去看,只见不远处黑纱女子笑盈盈瞧着自己这边。火光中她被黑巾蒙住的脸庞红彤彤黄橙橙一片,煞是好看。南宫明灭心头漏跳一拍,脸颊一红,清了清嗓子道:“妖女,你笑什么?”
“我笑啊,你这天姿卓绝的道门精英,一脉单传的扶摇弟子,却连野外生火也不会,真是叫人牙齿也笑掉啦!”
南宫明灭面上一窘,一时连耳朵也烧红,吱唔半晌道:“这有什么稀奇的。我长这么大,御剑飞行逍遥南海,天色晚了就找个休息的去处,哪里用的着在这野外过夜…”他有些不好意思,“还不是为了看住你,生怕你跑了。”
“哼,敢情还是个大少爷呢。”
“那个...你的火怎么生的...能不能告诉我?”
“你想知道?”女子咯咯直笑。“还叫不叫我妖女了?”
南宫明灭白了她一眼。想起日间女子所作所为,动辄取人性命,言语轻佻放荡无比,再加上浑身上下剧毒无比,分明不是良善女子的行径,当下撇头哼道:“不说也罢,修道中人,难不成没个火把还活不成了?”
那女子似乎早就猜到他的反应,忽然站起来,狠狠几脚下去,眨眼功夫便把身前熊熊燃烧的篝火弄乱踩熄,随即对着南宫明灭笑道:“你不点火,那我也不点!”
她说完径直朝南宫明灭走来,步若莲花、身姿玲珑,靠着南宫明灭背后的大树坐了下去。南宫明灭轻哼一声,“你一天不告诉我那珠子的事情,我就跟着你一天。连你吃喝拉撒也寸步不离,烦也烦死你。”
女子噗嗤一下花枝乱颤,娇笑道:“连吃喝拉撒也跟着,好哥哥你真是有情调,要不要现在就来瞧瞧?”她说完半跪在地,身子前探,胸波荡漾,一张脸伸到距离南宫明灭三寸地方,眼里满是妩媚。
南宫明灭只道这女子浪荡不羁,真没脸没皮起来绝不是自己能匹敌。当下缩了缩脖子双手抱臂,“你要干嘛?”
“我走了一天,又喝了不少水,憋也憋死啦。正寻思着找地方解决呢,好哥哥要不要跟上来,免得我趁机溜走?”
南宫明灭听她说得如此露骨,登时面红耳赤,怒道:“你要解决就解决,跟我说什么,浪荡如此,还说不是妖女?”
黑纱女子也不着恼,只笑盈盈道:“都说女人心海底针,怎么到了你这里就反了过来?说要寸步不离的是你,说要我随便解决的还是你。扪心自问,你这小心肝儿是不是水做的,千变万化,难以揣度?”她葱玉般的食指伸到南宫明灭胸口轻轻一点,扑哧一笑。
南宫明灭连忙闪身。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女子,一时头大如斗,长叹一口气,也不搭话。
那女子轻轻一笑,转身往后面黑漆漆的树林里走去。南宫明灭踌躇半晌,心中暗道:“之前她受伤失血,就算逃跑,可能也没有十足把握真的能把我甩下。但现在休息了这么久,如果破云高飞逃窜而去,只怕我就真的追不上了。”
想到此节,他当下站起身子,刚想跟上,又道:“不行不行,女孩子家解决问题,我跟上去,岂不成了江湖人人耻笑的下流胚、采花贼了?她虽然行事歹毒,对我却还算得上言而有信。”
他杵在地上半晌,摇头长叹一口气:“罢了罢了,我就在这儿等她好了。”
这般考虑再三,他缓缓又坐了回去。不过片刻,那黑纱女子从林间走回,靠着大树坐下,虽然没有言语,但看着南宫明灭的眸子又添了一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