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似的。谁想在他眼皮子底下擦滑磨洋工,心中都感到问心有愧。牛书贵和赵四管人有截然不同的办法。赵四看见哪个在磨洋工,就迎头一顿臭骂,让那人的脸面恨不得钻进自己的裤裆。而牛书贵则不同,开工前,他就会把半天的活分下去,干完活可以抽烟喝水扯闲篇。这样的分配即合理又不会窝工,干着活你还可以很轻松地拉呱说笑话。但谁都不会忘记自己的进度。
大嘴是最爱挑刺和发牢骚的主,对于牛书贵的到来和入木三分的合理分配,几乎无话可说。心里暗暗为牛书贵竖起大拇指。
这一日,一个庄上有两家民房要同时开工。牛书贵提着水平尺,脚下生风,忙的团团转。他在测好的各个角度下好木桩,挂上线,还要急着到另一个工地上铺线。临走时,他给大嘴几个人交代完活,就搬起自行车,往另一个工地赶路。大约一个小时后,牛书贵又回到这个工地。七八个人正热火朝天干得起劲,房基已经垒到膝盖高。牛书贵闭一只眼用吊坠检测着一边的墙角,脸上流露出满意的表情。他高兴的刚想夸他们几句,一眼却发现了一个大的疏漏。地基上应铺设的用来隔潮的油毡忘了铺,最为使用多年的民宅这是很关键的一环。牛书贵立马扬手喊停。示意大嘴过来。
“大嘴!你看,我走的时候怎么给你交代的,连油毡都忘了铺。”大嘴爱说,光顾了侃大山,却误了正事。大嘴笑眯眯的看着牛书贵压低声音说:“头,东家又不在,都干到这份上了,算了吧,下次我们一定记着。”
牛书贵心里憋着火,强忍着。说:“大嘴,这个没商量,全拆了它,返工。”
牛书贵的话一出口,大嘴几个人就一脸的愁容。七八个人白白忙活了一个多钟头,都怪你大嘴谈论女人,女人不但误国,还误了眼前的大事。他们一时间面面相觑,又觉得无奈。
牛书贵说:”像这种低级的错误以后可不能再犯。东家在与不在都一样。大家伙哪一个都是庄户人家,你想想,东家盖个屋往往要事先张罗好几年才盼到了今天,盖这一回房,东家恨不得掉一身肉扒一层皮,有多么不容易。你看,油毡人家都搁在这里,你们却没用上,要是给你们家盖屋,忘了这活,行吗?啥也别想啦,赶紧返工。好在这是泥口,要是灰口,就是返工有的东家都不见得愿意,灰钱不是钱。返工不影响刚才我分的活,就是挑灯夜战也得干完。”牛书贵的话句句在理,有深入浅出,柔中带刚。几个人一想,返工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别迟疑了,这活多亏是牛书贵看见了,要是赵四看着咱干这样的活,说不定我们要给爹娘赚多少骂呢。这样想着,他们就不再犹豫了,便七手八脚的动起手来。牛书贵也跟着忙活,他干起活来都懒得直腰,一会儿就汗流浃背了。
可偏偏这一刻,赵四就真的来了。大嘴干着活,眼睛的余光看到他时,心里就好像装了十五只小老鼠,心想这回可赶上倒霉了,非挨一顿赵四狗血淋头的痛骂不可。他索性低着头,装作没看见只顾机械地干活。赵四脸上已经阴云密布,一尊装满火药的炮筒一样站在那里,几乎让所有的人心跳都骤然加速。
牛书贵满头大汗的抬起头来的时候,恰好碰上赵四那冷若冰霜的目光。牛书贵断定接下来赵四就要大发雷霆,自然不会冲着他发火。即使冲大嘴他们发火,自己脸上也会感到火辣辣的。赵四接过牛书贵递过来的一根烟。拉着脸转向大嘴:“大嘴!这活是怎么干的?这里是工地现场,不是练功房。”没等赵四继续发挥,牛书贵大包大揽地说:“嗨!这回怨我,忘了交代清楚,没铺上油毡就垒了大墙,害的伙计们多干老些活。”
大嘴一听牛书贵这话,心情一下子放松了许多。就好像牛书贵给自己上了一份保险一样抬起头来,脸上焕发着神采说:“刚才,‘头’说了,晚上请俺哥几个下馆子喝酒。”
赵四眼瞅着大嘴,诙谐地说:“你哪是为了喝酒,你是为了去饭店看那女服务员的脸蛋儿吧。”
这话引来全场一阵哄笑,大嘴笑起来嘴角够到了后脑勺。刚刚进入冰点的气氛一下子又有了热度。(未完待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