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挡-诱-惑,不是那么容易。
没有顽强的意志,坚韧-不--拔的精神,根本无法做到。
孟清和一边捏着鼻子,一边抵挡着诱--惑,脖子以下全部没在水中。
整个过程,做不到目不斜视,也尽量不让眼睛乱瞟。
无奈,沈侯爷的存在感着实太强,浓眉挺鼻,宽肩窄腰,黑发乌眸……想装作暂时-性-失明都不成。
长相迷人,身材更迷人。
孟清和仰头,只觉得有一只锤子举在他的脑门上,一下接一下的敲,脑袋发涨,嗡嗡作响。
理智濒临崩溃,只剩下一个念头,扑还是扑?
如果不是在最后一秒清醒过来,牡丹花下死,或许会真实上演。
孟清和捏着鼻子,艰难的转过头。用力将布巾扑在脸上,暗暗咬牙,守礼什么的,都该丢到墙角踹碎,踩成渣渣,这世界就美好了。
正郁闷着,肩头突然袭上温热的触感。
咔嚓。
孟十二郎几乎能听到“坚持”碎裂的声音。
好不容易坚持到现在,莫非要功亏一篑?
僵硬的侧过头,紧盯着那只修长的手,声音都有些发颤,“侯……爷?”
如果手不收回去,后果会很严重,他保证。
沈瑄轻笑,笑容在热气中氤氲,“十二郎可是头晕?”
孟清和摇头,“没……”
“不晕?”手指从肩头移开,牵起一缕被水打湿的发,“我为十二郎擦背。如何?”
“……”
孟清和心头一跳,当真想哭。
如此寻常的词语,从沈侯爷口中吐出,为何会令他浮想联翩?
果然是他的思想太不-纯--洁?
沈瑄侧头,眼底也有了笑意,“十二郎?”
“我头晕。”
孟清和一头撑头,一手握住沈瑄的手腕。
推开?有点舍不得,触感太好。
脑海再次轰鸣,不成,坚持住,九十九步都走完了,最后一步退回去,坚决不行!
“头晕?”沈瑄又靠近了些,黑色的双眼,鲜红的唇,语气愈发低沉,“刚刚十二郎说,不晕。”
“刚刚不晕,现在晕。”
对着眼前这么一位,不晕也晕。
沈侯爷说他会守礼,就当真没做出格的举动。可他的一举一动都在碾压孟清和的理智,稍不注意,就会彻底沦陷。
孟清和掐了自己一下,发热的大脑终于有了一丝冷却。
抬头,探究一般的望入沈瑄的双眼。
结果,头又开始晕。
转头,捂脸。
幸好没流鼻血。
似乎觉得孟清和的反应很有趣,沈瑄靠后,靠在桶壁上,弯着嘴角,柔和了眉眼,心情非一般的好。
做好心理建设,转头,看一眼,孟清和再次捂脸,这当真不是一般人能抵挡住的。
深吸一口气,孟清和果决的起身,离开会惹事的源头方为上策。
大丈夫能屈能伸!
没胆?反正他也不是英雄。
身后传来几声低笑。
孟清和系腰带的动作一顿,咬牙,坚决不回头。
推开门,几乎是落荒而逃。
不贴切,却绝对真实。
下巴搭在前臂上,沈瑄笑得愈发肆意,笑声中带着纯粹的愉悦。
假如孟清和不是脚步匆匆,如果他再多一丝好奇心,只要回头看一眼,百分之两百会把理智再次丢开,飞一般的扑回去。
该感叹孟十二郎意志坚定,精神可嘉。
虽说会有那么一丝遗憾,到底还是撑住了!
换上便服,捧起还有些烫嘴的姜汤,一饮而尽。
放下瓷碗,孟清和用力一抹嘴。面对如此糖衣-炮弹,都能坚定立场绝不动摇,今后还有什么能打倒他?绝对不会有!
沈瑄靠在门边,看着自我骄傲中的孟清和,没忍住,又笑了。
半干的黑发披在肩头,只松散的系着绸带,蓝色的常服,未束腰带。
很少能看到沈瑄如此慵懒的样子,低沉的笑声像羽毛擦过心头,差点让孟清和再次-破-功。
沈侯爷的性格很难琢磨,私底下,尤其同孟清和独处时,脸上时常带笑,贵气和儒雅之气尽显,看似相当无害。
一旦肃起面容,变回众人口中的杀神,周身煞气弥漫,敢和鞑子对砍的军汉也会心里发憷,头皮发麻。
孟清和是极少数不会被沈瑄冷脸吓到的勇壮之士。
实际上,他也害怕过,被沈瑄深幽的双眸盯着,也会后背冒凉气。但不知何时开始,他不再害怕沈瑄,对视半晌,脸色照常,只是耳根会习惯-性-的发红。
军汉们佩服孟伯爷的勇敢。孟清和的“真汉子”之名同沈瑄的杀神外号一同广为流传。
朱高燧也曾对此发表过感叹,孟十二郎做谦虚状,只言殿下谬赞,沈侯看似冷血,实则很是平易近人。
听到这种解释,朱高燧无语,看着孟清和,就像在看一个外星来客。
孟十二郎顶住压力,充分发挥演技,表示自己说的都是真的!反正打死朱高燧,他也不会亲自去探寻沈瑄“平易近人”的证据。
如若不然,说出真相,道明一切都是爱情的力量?
别说朱高燧会不会以为他疯了,孟清和自己都会起一身鸡皮疙瘩。
京城虽有传言,定远侯同兴宁伯关系匪浅,动不动就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几乎夜夜爬墙。事实也相去不远。可往往越是真相,越不会有人相信。
最显著的例子,永乐大帝。
沈瑄几次说实话,朱棣永远坚定相信,他心中的答案才是一切的真相。
对此,沈瑄也十分无奈。
作为朱棣的儿子,朱高燧会相信孟清和未出口的真相?可能性极低。
朱高燧不相信,不代表孟清和的话不会传开。
很快,“杀神定远侯实则平易近人”一事,成为了北疆新的传说。
边军还会偶尔产生一下动摇,曾被沈瑄各种欺负的草原部落坚决不相信。
“这是阴谋,肯定是阴谋!”
杀神会平易近人?
真当草原的勇士只会套马打仗不会动脑子?
当得知这则“北疆神话”是由大宁镇守,兴宁伯孟清和传出后,一个“奸诈”的大戳狠狠盖在了孟十二郎的头上。
摸摸盖了个红印的脑门,孟清和很是不解。他的确没说实话,但和奸诈也靠不上边吧?
再想不明白,大宁镇守的奸诈之名也在草原上流传开来,越传越广,甚至有“妖-魔-化”的倾向。到了后来,连鞑靼可汗鬼力赤和瓦剌首领马哈木都有耳闻。
孟十二郎不得不感叹,古代人民的精神文化生活果然很不丰富,这样不靠谱的传言都有如此大的力量。
说他奸诈狡猾,心机深沉?完全脱离事实,是造-谣!
脱离实际吗?但凡和兴宁伯有过接触的人,尤其是被他坑过的,都对此持保留意见。
孟清和喝过姜汤,直接被沈瑄丢到塌上,裹上被子,抱个满怀。
名曰:保暖。
雨水敲击石砖的声音像是催眠曲。
孟清和被熟悉的冷香包裹,困意很快涌上,不由得打了个哈欠,眼睛半合,沉沉欲-睡。
天子决定北征,分派下筹粮的任务之后,孟清和一直没能睡个安稳觉。
如今全身放松,不免一个接着一个的打哈欠。
“倦了?”
“恩。”
孟清和蹭了蹭丝滑的布料,睡意朦胧,到底惦记着军粮的事。
“……二十万石,还能凑齐……三十万石,真的不行。”
“二十万石?”沈瑄拍了拍孟清和的背部,“大宁有这么多粮食?”
“啊。”被沈瑄抱着,拍着,孟清和的眼睛当真是睁不开了,“麦子,荞麦,还有其他的谷物,勉强能凑齐。还可以从屯田的商人那里换一些。大宁库仓里有不少毛皮……”
沈瑄没-插-言,静静听着孟清和似呓语的陈述,听他罗列想出的各种筹粮办法,听到最后,明白孟清和已是尽了全力。换成任何人,哪怕是自己,都未必能如他做得好。
“凑不齐,有负天子之命。”
孟清和闭上眼,那样的话,他是不是应该先一步请罪,争取宽大处理?
沈瑄没有接言,没有了说话声,只有淅淅沥沥的雨声,成为在空气中敲打的唯一音符。
良久,沈瑄梳过孟清和的发,唇落在他的发间。
“将你所言写成奏疏,呈送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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