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她抵触他,他却不愠不怒。他从未向她表白过什么,每次回娘家,他也从不热络。却总能在她需要的时候及时出现,在不需要的时候悄然离开。
这一次也不例外。
乔桢睁开已经,眼神平静得如湖面,“孩子没事儿。”
孩子没事儿,她也没事儿,真好。
她看着他,眼神如一潭死水。
孩子活下来了,她的心却死了。
两个月后,秦岳忽然殷勤起来,每周都会抽空回来陪她去产检。而她的心却没有因此而活起来。
她知道,方苏快临盆了,他其实是回来看方苏的,顺便施舍一点关心给他们母子。
孩子八个月的时候,一次产检后,医生说孩子脐带绕颈,如果不立即剖腹,孩子有窒息宫内的可能。
她当时太年轻了,一听孩子可能窒息就吓哭了。那时候,爷爷婆婆常年在北京,很少回兰城,父亲眼里只有姐姐方苏,倒像她这个女儿是外人似的。她没人可商量,只能听从丈夫的安排。
孩子提前两个月出世,一出世便被送进了保温箱里。他说孩子太瘦弱,抵抗力太差,大人身上难免带着细菌,不让她见。
她第一次看见自己的孩子是在孩子的满月宴上,不是一个。
是两个。
一个加长的婴儿车里放着一大一小一壮一弱两个男婴。宾客们纷纷来道喜,羡慕她一举得男,且是双生子。
她当时已经不会说话了,只知道傻傻地笑。姐姐方苏一直在她身边“照顾她”,也一并照顾着她的“两”个孩子。
客人们都羡慕她有这样一位好姐姐。
宾客散尽后,方苏却没有离开秦家,名正言顺地以照顾妹妹和外甥的理由住进了秦家。
她什么也没说。每天只全心全意地照顾自己的儿子。而暗地里却在加紧准备。
她要离开秦家,必须在孩子健康的前提下。她一个人带着孩子,一时很难找到合适的工作。
这些都筹备好了,她才能离开秦家。
孩子半岁后,她向他摊牌。
这半年内方苏弄出很多事来,让他越来越“看清”了她的庐山真面目、
她从不解释,希望他误会越深越好,那样他放手得更利索。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他恶狠狠地说,“离婚?你想都别想。秦家往上数八辈都找不出一个离婚的。”
他似乎看明白了她的计划,威胁说,“方芸,我警告你,胆敢偷走我儿子,我让你们方家全家陪葬。”
自从跟他提过离婚后,只要她带着儿子出门,保镖就跟押解犯人似的,她试了很多次都没成功。
而每次失败的后果就是一场噩梦。秦岳回来总会把所有的怒火发泄在她身上,每回都修理得她几天下不了床。
久而久之,她明白了,她是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带着儿子逃离秦家的。
心中实在是太过郁结,她便想一个人出海排解排解。
华丽的游轮上,晚风清凉,她躺在沙滩椅上,看着一轮明月一点一点从海底升起。
半年来,第一次脑海里没有杂念,只有“海上升明月”那些美好的诗句渐入梦乡。
只是……
一觉醒来,她不是在游轮上,却是在医院里,身边全是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