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为难。
太后二字入眼,昌华心里咯噔一响,神智清明了一些,然后不可自抑的颤抖起来,她刚刚说了什么!
不管谁胜利,萧太后地位如何变化,想收拾她轻而易举。萧太后可不会对她手下留情。
如果让萧太后知道她居然期盼着外面的造反能成功,盼着林家倒霉。昌华打了个冷战,不敢再想下去,望向江嬷嬷的目光不由自主染上杀意,顷刻间又烟消云散,在场还有不少侍从是重华的人,怎么瞒得住。
昌华顿时慌了神,脑子乱成一团,就是没了重华,萧太后也许会继续关着她,她知道萧太后从来都不喜欢她。
一旦萧太后知道她的想法一定会大发雷霆,她的处境会比现在更不堪,萧太后甚至会杀了她泄愤,还有可能会连累莫馨蕊。
毫无征兆的,昌华脑海里浮现重华的脸,悲哀的发现,如果她不想面临更糟糕的情况,她必须求天求地,求他们保佑重华平平安安。
她怎么这么可怜!难道这一辈子注定要看着她的脸色过日子。
忽然,昌华紧紧的握住了双拳,心跳的飞快,如果重华和萧太后都消失了,还有谁会想着来囚禁她,昌华紧张的望着门外。
外面的动乱不平,里面的人就度秒如年,熬油似的熬着。但凡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引得几个胆小的丫鬟忍不住啜泣两声。
直到东方露白,乱兵被镇压,禁军掌控大局,且还派了人上门安抚众位皇亲国戚,并在官邸附近加派重兵守卫巡逻。
这场动乱,历时不过几个时辰,除了街头巷尾淡的几欲不可闻的血腥味,就此归于平静。
昨夜彷佛是一场噩梦了无痕。
昌华的目光彻底失去生气,她知道自己完了,彻底完了,她这辈子都别想重获自由。昨夜之前,她还期望着,过上几年,重华气消了会放她出去。今天之后,重华绝不会再对她心软。
听闻喜讯,江嬷嬷徒然一松,她就知道自古邪不胜正,送走报信之人,江嬷嬷回来便见昌华颓然在地,暗暗一摇头,自作孽不可活,昌华若没这黑了心肠一心想着重华长公主遇难。看着几十年姐妹之情,看在莫馨蕊的份上,过上几年未必不能让重华原谅她。
打一开始,重华关着昌华一是恼她行事胡来,不知轻重,拿着林家作筏子。二也是怕她在外面胡作非为,惹起祸端,之前多紧要的关头,岂容有闪失。
如今,什么都晚了。
昌华惨然一笑,失魂落魄的又被带回寝室。
过了几日,昌华府上的消息才传到重华耳中,彼时,大局刚定,重华难得的在花园中偷闲。
闻言,重华不过是用盖子拨了拨茶叶,自嘲一笑,原以为早就放下,不想还是会难受。没头没脑道,“还好,她没把嫁给莫达的事情也算我到头上。”昌华嫁给莫达的时候,林延恩还没出生,中宫已无嫡子,元后又病弱,那时候,聪慧的五皇子瞧着确有几分机会。
“可怜!可悲!可叹!却不值得原谅,出了事只会在别人身上找问题。”重华淡淡道,“以后她的消息不用来禀报我了。”她不再关心,也不想知道。
她自诩人情练达,从没看错过人,却不想在昌华这里狠狠摔了个跟头。升米恩斗米仇,养出这么个忘恩负义的玩意儿。
爱之深责之切,重华当初有多维护她,现在就有多恼恨她。
转眼便是春天,又是那个花园,春光里,百花绽放,万紫千红。
重华眼皮一跳,让人把小孙子抱下去,目光在面前妇人头上的白纱上停留片刻,淡声道,“说吧。”
妇人跪下悲声道,“昌华大长公主薨了!”
饶是有所准备,乍闻噩耗的重华一惊,脸色微变,“为什么?”时隔半年,得到的却是死讯。
妇人哆哆嗦嗦的掏出一份信,哭道,“病逝。”自去年之后,昌华大长公主就变得异常消沉,总是整日整日的不说话,身体连同精神快速的衰败下去,没过多久就病入沉疴,开春之后没有好转,病的越重,终于在未时三刻咽气。
重华闭上眼,半响才睁开,看着信封上熟悉的字眼——七姐亲启,手不可自抑的颤抖起来,一个没拿稳,薄薄的纸从指缝间滑落在地。
“公主!”孙嬷嬷捡起信,担忧的看着重华。
重华勉强一笑,摇了摇手道,“我没事。”
重华缓缓的拆开信,一字一字细细看完。
字字含泪,句句带血,悔恨之情溢于言表,目的直指,求她照顾莫馨蕊。
重华默默的将信放下,尘归尘、土归土,一切恩怨烟消云散。那是我外甥女,我怎么会不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