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的途中下起了细雨,到随云苑的时候,秋华的衣裳上边已经薄薄的沾了一层粉屑般的水雾。嘉文和嘉徵正站在屋檐下往外边张望,见秋华踏进院子,两人撒腿便迎了过来:“四姐姐,你总算回来了。”
“怎么,你们想我了?”秋华一手牵了一个就往里边走:“外边下雨呢,小心湿了鞋袜!”
“五姐姐说了,要等四姐姐回来一起吃饭。”嘉徵扑闪着眼睛,小脸蛋上全是开心的表情:“我和哥哥就出来到外边等你了。”
秋华听着这话心里暖洋洋的,领了嘉文嘉徵进了外边用饭的那间屋子,桌子上摆着热气腾腾的饭菜,玉华见秋华进来,从桌子边上站了起来,捉住秋华的手,声音里有一丝如释重负后的轻松:“四姐姐,你可算回来了。”
“四姐姐肯定要回来和你们一起吃饭的,别太担心了。”秋华笑着牵了玉华的手坐了下来:“外边下雨了,用过饭便到屋子里边呆着,别出去了。”
将弟弟妹妹们哄了去睡觉以后,秋华坐在灯下,手指不住的敲这桌面,看来刘同知已是下了决心要休了芸华,这事情甚是紧迫,怎么也该想个法子让那刘同知转个弯来才行。她已经不指望刘同知能回心转意的对芸华,可怎么着也该是写和离书,不能扔休书。
芸华肯定是中了那王姨娘的圈套,瞧着刘同知说得笃定,恐怕是怎么样也洗脱不了她谋害庶子的罪名,只能想旁的法子让刘同知服软才行。可刘同知方才也扔了话在那里,他并不怕别人说他宠妾灭妻,即便自己现儿写信给容老爷或者给春华,让长宁侯府或是镇国将军府出面,也已经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怎么办,这该怎么办?”秋华的眉头蹙得紧紧,望着桌子上那盏暖黄的灯火,心里一片惶然,若是刘同知是个生意人,自己分分钟就能想出法子来整治了他,可现儿他是官,是正五品的同知,却没有什么把柄能落到自己手里。
“把柄……”秋华眼睛一亮,怎么样也该捉住那刘同知一个把柄才是,必须胁迫了他,让他不敢对芸华写休书。刘同知现在最在意的该是头上乌纱帽,自己要想个法子能让他有可能保不住这顶乌纱帽,这样能拿了把柄去要挟他。
回头望了望,身后站着飞烟与阮妈妈,两人脸上都是气愤的神色,想必也是因为芸华的事情感到气恼。“阮妈妈,你以前在江湖间行走,见多识广,能不能帮我想个法子,怎么样才能在短时间内捉住那刘同知一个把柄,让他不敢写休书给我芸华姐姐?”
阮妈妈抬头想了想,声音里有几分清冷:“法子倒是多得很,最爽快的便是捉住那刘同知逼他写和离书,只是我知道姑娘定然想做得面面俱到,这法子虽爽快,可却不是好法子。要是想做得隐晦些,不如设个美人局给他跳。”
“美人局?”秋华疑惑的望了望阮妈妈:“美人局究竟是怎样的法子?”
“姑娘,你年纪轻,所以尚不知道那美人局的意思。大周的规定,官员不得出入秦楼楚馆,若是有被抓住的,乌纱帽自然便不保了。这美人局便是让一个青楼里的女子做诱饵,让那刘同知往里跳,只要抓到他与青楼女子有染,那便是妥妥的把柄。”阮妈妈笑了笑:“以前这法子也用过几次,屡试不爽,那些进了局的官儿,就没一个能跳得出来,生怕我们将这事情张扬了出去。”
“既然这样,那咱们便试试看,只是怕那刘同知不会上钩。”秋华托腮想了下:“我先要找了二太爷那边商量下,毕竟这是芸华姐姐的终身大事,总不能我一人就能率性而行,而且一切要计划周密,得好好布置一番才行,。”
“姑娘,我觉得你不用担心,那刘同知见着便是一副想去寻花问柳的模样。”飞烟在旁边气哼哼的说:“我瞧着他那双眼睛望来望去的就觉得恶心,真恨不能扇他一巴掌。”
“飞烟说的没错,刘同知肯定会上钩,若是他不上钩,我便去将他捉了来,直接扔到青楼里边去!”阮妈妈朝秋华笑了笑:“姑娘没,法子多得是,诚心要去算计一个人,他想躲都躲不掉。”
二月末,天气又暖和了几分,春风甚是软款,仿佛一夜间便将陵江两岸的柳条吹出了万点新绿,走在河堤上,撑着油纸伞,沾衣不湿的杏花雨渺渺的铺天盖地而下,但依旧能见到陵江上三三两两的轻舟划破烟雾,慢慢的往岸边靠了过来。
刘同知带着一个长随站在河堤上,耳里钻进了一道柔软的声音:“杨柳青青江水平,闻郎岸上踏歌歌声,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那歌声袅袅的随风而上,又渐渐的消散在映着烟灰色天空的江面上,就如一根羽毛般,轻轻的瘙痒着刘同知的心。
江面上飘来一条画舫,船头站着一位女子,她带着帷帽,上边垂了一块轻纱,遮住了她的脸。轻纱很薄,隐隐约约能见着她的鹅蛋脸。刘同知着迷的看着那条画舫慢慢的停靠在河岸旁边,艄公放下一块木板搭在岸上,女子身边的丫鬟扶着她走上了河堤。
刘同知张大了嘴巴看着那女子朝自己迎面走来,一缕若有若无的香味钻进了他的鼻孔,不由得有些心猿意马,睁大了眼睛瞧着那女子婷婷袅袅的带着丫鬟从自己身边擦肩而过。擦肩的刹那,一阵微风吹过,将那女子的轻纱吹起了一半,正好勾住了刘同知的胳膊。
刘同知就势将那轻纱挽起,便见着了轻纱下底下伊人杏眼桃腮,一张红唇微微上翘,带着一抹笑容,立刻心都酥软了。这些天两个姨娘因着先后没了腹中胎儿,不能侍寝,刘同知已经歇了几日,早就有些饥荒了。现在见着这女子姿容秀美,又似乎眉目间有着情意,不由得心里打起了主意,莫非今日出来踏青还能有一段艳遇不成?
将轻纱替那位女子放下,刘同知笑着问道:“姑娘行路小心些,这河堤上有些泥泞,千万别闪了脚。”
那女子行了一礼:“多谢公子关心。”
刘同知听着那声音格外娇媚,心中更是瘙痒难当:“姑娘去向哪边?可也是来踏春的不成?”
那女子的声音更是娇柔得能滴出水来:“听闻这边桃花开得正盛,特地雇了船过来观赏美景,公子莫非也是去看桃花?”
刘同知听了眉开眼笑,心里想着这女子倒是知情知趣得很,看起来自己只消加一把劲儿就能将她勾搭上。看着她的着装打扮,该不是寒门女子,可也不是高门大户家的小姐,若是能说得合适,托人去纳过来做姨娘也是美事一桩。
“姑娘,在下正是来看桃花的,不如咱们结伴同行?”刘同知没说谎话,他确实是来看桃花的,只是现在他又添了桩事情,他想着若是能顺便将这姑娘勾搭上手,或许今日便能春风一度。
“老爷。”刘同知身边的长随有些不放心,老爷怎么能贸然跟着一个女子走了呢?他想提醒刘同知一句,没想到刘同知白了他一眼,大步跟上了那个女子,与她缓缓并肩前行。长随叹了口气,老爷这好色的毛病犯了,自己也只能跟在后边走了。
河堤下边走着几个人,有位穿着粗布衣裳的农妇抬起头来望了望河堤上边的几个人影,露出了一丝笑容来,拉了拉斗笠,又快步往前边走了去。
这是一整片桃花林,是江陵城郊最大的一处桃园,园主便是江陵兴丰粮肆的郑老板。因着他喜欢风花雪月,特地在这里买下了一个园子,满满的栽种了十里桃花。每年春天一到,桃花开了,这里远远望去就像有一片粉色烟霞一般。
游人如织,园子里有不少人在树下趟佯,刘同知陪着那位叫紫萧的姑娘在桃花树下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看着眼前美景佳人,刘同知今日很是快活,这位紫萧姑娘实在是个妙人儿,谈吐不俗,又生得十分美貌。
游玩了小半日,紫萧与刘同知告别:“公子,紫萧出来久了,唯恐家里记挂,需得回家去了,现儿便与公子辞别,以后咱们有缘再见。”
刘同知恋恋不舍的看着紫萧,又看了看那条画舫,真恨不能自己也跟着上船去,见那丫鬟扶着紫萧望画舫上走,忽然间,那丫鬟回头冲刘同知笑了一笑:“我们家姑娘问,看你要不要来画舫上小坐一段时间?”
刘同知听了这话,喜得魂儿都飞到天外去了,整了整衣裳,大步便往那画舫走了过去。长随跟在身后道:“老爷,不妥当,这条画舫来路不明,还不知道要开到哪里去,就这么上去了,怕是不大好。”
“我怕她作甚,我是个堂堂七尺2男儿,还怕她这小女子不成?更何况那紫萧姑娘怎么会对我不利?她只是仰慕我的才学和容貌,这才动了春心想邀我上画舫一聚。”刘同知不耐烦的甩了甩衣袖:“你还不乖乖闭嘴跟着我上船?”
长随没得法子,暗自叹了一口气,跟在刘同知身后便往船上走,这位紫萧姑娘一看就不像是什么正经人家的女儿,哪有一个人坐了画舫带着丫鬟在外边独自游玩的?而且还与陌生男子把臂同游,这是正经人家的姑娘能做出来的事情吗?偏偏自家老爷见着臭肉也当是香的,只要见着生得美貌些的女子,便忘了自己的身份。
刘同知到了画舫上,紫萧轻盈的福身行礼:“公子能赏脸,紫萧实在感激。”转身吩咐丫鬟:“去摆好古琴,将香炉里的熏香点燃,我要为公子弹奏一曲。”
丫鬟应着去了,说话间紫萧皓腕轻抬,将头上的帷帽摘了下来,轻纱除去,刘同知眼前出现了一张美艳的脸,看得他心里十分欢喜,开始还只是透过轻纱琢磨着美人的芳容,现儿见了这才发现这美人确实美貌。
丫鬟陪了长随在外边与艄公说话,紫萧引着刘同知进了船舱,这船舱装修得很不错,若不是推开窗户能见着外边碧水迢迢,恐怕谁都不会想到这是在画舫上边。船舱里摆设件件精致,一张挂着粉红色鲛绡帐的床格外惹人遐想,刘同知望着那粉色的纱帐,纱帐四角都垂了精致的香包,心里有一种不可抑制的热潮在上下起伏,坐在面前的紫萧显得更诱人了。
第三百零四章浪荡子活该中计
船舱一角的香炉里有着丝丝缕缕的白烟若有若无的飘了出来,紫萧将窗户关上,整个船舱里马上荡漾着一种甜香。“公子,紫萧给你弹琴一曲,如何?”望着刘同知,紫萧的眼波流转,似乎能将他吸引到自己一双瞳仁里边去。
刘同知嘻嘻一笑,坐到了紫萧身边:“既然紫萧有意,那我便要好好欣赏一番了。”
紫萧娇俏的抬起眼来,万种风情从她眼角溢出,伸手抚在琴弦上,十根手指便如水葱般纤细修长,一缕悠长的琴音在她指底响了起来,颤巍巍的回旋在狭小的船舱,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拨动着刘同知的心一般。
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来捉住了紫萧的手,刘同知的手指不住的在她细白的手指上滑过:“紫萧,你会不会弹《凤求凰》?”
紫萧回眸,朝刘同知娇俏的一笑:“这曲子紫萧倒是不知,还请公子赐教。”
刘同知伸出两只手从后边环住了紫萧,闻着从她身上传来的香味,有些心旌摇摇不能自已:“凤求凰这琴曲弹得妙便动人,可是没有习过此曲的,恐怕弹了会让人听了反倒会不舒服,不如我们去那边演练一番。”
“去哪里演练?”紫萧觉得有一双手正慢慢的往自己高耸的那两处爬了下来,身子更是娇软,索性回身倒在了刘同知怀里,仰头望着刘同知的眼睛,一张脸上有着醺然欲醉的红润:“公子,你还能不不用古琴就演练琴曲的么?”
“那是当然。”刘同知笑着贴近紫萧的耳朵,将手慢慢的从外边的褙子里探了进去,隔着中衣在她那处不住的划着圈,这让紫萧的身子不住的扭动了起来:“公子……”她的声音里边似乎含着一种诱惑,让刘同知格外兴奋了起来,,他伸手抱着她站了起来:“我们去床上操练一番,那凤求凰的滋味可比弹琴要强多了。”
紫萧半推半就,拉扯间伸脚在古琴上踩了一脚,琴弦上响起了沉闷的“嗡嗡”之声:“公子,你也着实性急了些,紫萧还只弹了一个起势呢,你便急不可耐了。”
刘同知只觉得自己全身血脉偾张,涨红了一张脸,用牙齿含住了紫萧的耳垂,急吼吼在她耳边道:“与姑娘有缘邂逅,为何不能成了好事?春日苦短,我们又何必浪费光阴在听琴上边?不如赶紧做了正事儿才是。”
紫萧娇嗔的看了刘同知一眼,伸出手来抱住他的脖子,娇滴滴道:“公子看来是个深知闺房乐趣的得意人儿,今日就让紫萧见识下公子的手段,如何?”
刘同知被紫萧挑逗得再也忍耐不住,打横抄起了她的身子,托着便往床上放。紫萧躺在床上,脸色绯红,双峰在不住的起伏,刘同知哪里还忍耐得住,将外边的衣裳一脱,翻身便覆了上去。床板似乎抖了两下,刘同知撑住床板望着紫萧:“怎么了?”
“公子,这是在画舫上,又不是在平地上,水波一推,自然会有摇晃。”紫萧抬起手勾住了刘同知的脖子:“难道公子不觉得这样更有味道些?”
床摇晃的感觉正在慢慢的消失,刘同知这才放下心来,哈哈一笑:“这样确实感觉不同,紫萧,你真是个妙人儿,今日本公子便来尝尝这画舫上翻云覆雨是什么滋味。”
衣裳褪尽,两人交叠重合之际,外边的什么响动再也听不见,刘同知此时只一心一意的对付着身下的美人,两人你来我往,真真是棋逢对手,弄得十分尽兴。
正在惬意之时,忽然船舱的隔板被人推开,一股冷风从门口冲了进来,刘同知与紫萧都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抬起头来一看,门口站了几个男子,正在大步往床边走了过来。为首的那个,刘同知却是认得的,正是芸华的大哥容嘉鈊。
“妹夫,你倒是会寻花问柳。”嘉鈊站在床边,冷冷的看着刘同知慌张的抓起衣裳想要遮住自己的身体,心中一阵愤怒,芸华竟然嫁了这样一个人,若不是秋华来报信,恐怕大家都还蒙在鼓里,以为芸华日子过得不错。
“大哥,秋华姐姐说的没错,大姐姐过得很不好。”香华在旁边哭哭啼啼:“上回我去姐姐府里,见着两个姨娘神气活现,都不把大姐姐放在眼里,那时候还想去替姐姐教训姨娘,可大姐姐不让我去,说她已经出嫁了,娘家人不好来插手。后来我劝大姐姐去找秋华姐姐想法子,没想到姐夫那般狠心!”
芸华的父亲听了脸色发黑,气愤愤的拍着桌子:“这姓刘的是在欺负我们容家没人?不行,无论如何也要去将芸华接回来!”
“伯父,当务之急便是不能让那刘同知写休书。现儿芸华姐姐有把柄被他拿捏着,咱们得想办法也拿捏那刘同知的把柄才是。”秋华坐在一旁,双眉微蹙:“芸华姐姐肯定是要回来,可她不能带着休书回来,怎么着也该是和离,可若想要刘同知在和离书签名,恐怕咱们得想点法子。”
见秋华一副胸有成竹,芸华的父亲这才缓了口气:“秋华,你可是有了什么法子?说来听听,若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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