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舜乡堡教场上。
吴争春侧身抬枪,做出了攻击的姿势。
他黑瘦的脸上紧盯着二十步外的人形木把,目光中满是锐利。
猛然他一声大喝,挺枪冲刺。
“杀!”
冲到近前,手中长枪如闪电般刺集!
“噗哧!”一声,手中长枪己是刺中了木把咽喉的个置。
枪把一带,一个木球已走出现于他的枪尖之上。
看着枪尖上的木球,吴争春感慨万端。九刺七中,这在未来的军士技艺考课中,己经算是上等技艺了吧?
想起这些时间自己的努力,隆冬时节,仍是每日不肯罢休,日日夜夜的苦练,终于有了这个成绩,想必防守大人见了,定会欣安慰自己的改变吧!
不过自己不可懈怠,听闻老对手沈士奇同样有九刺七中的技艺,自己还得努力,将他压下!
想到这里,吴争春眼中闪过一丝坚毅,往日的萎缩怯懦,``似乎完全不见!
“真是不错!”
旁边一个细细柔柔的声音响起,说话的主人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大明军人,穿着一身皮袄,圆乎乎的脸,相貌白净,腰间佩的腰牌,表明了他的身份:舜乡军左哨甲队甲小队甲长钟显才。
吴争春哗的一声,依枪抱拳大声道:“多谢钟甲长赞誉!”
眼前的钟甲长看来起很年轻,很斯文,但整个舜乡军中,没人敢看这今年轻军头!他是舜乡军的王牌火镝手,在射击上有着极高的天赋,曾经创下了十击八中的优良记录!
钟显才现在是甲小队的甲长。同时还是甲队的队副,如果队长战死或是调走,他便随势接替队长之位。
钟显才道:“吴军士,努力,我看好你!”
吴争春感激地点了点头,现在队中都知道了吴争春要与沈士奇比试的消息,也知道了王斗当日对吴争春的勉励。本来以吴争春往日的性子,没人瞧得起他,不过最近他的努力,却博得了队中兄弟的一致赞誉。
关乎到左哨甲队的荣誉,大家对吴争春与沈士奇未来的比试,都表示了关注!
“小子,不错嘛,九刺七中,看来考核后,一定是个上等军士,未来你可以与我平起平坐了!”
左哨甲队的队长谢上表大步流星地走过来,他年在三十岁,身材高大,原来是靖边堡战兵甲队的伍长,同时又是个刀盾手,舜乡堡编立新军后,他便光荣地成为了一个队长。
他大笑而来,身后跟着两个高大的护卫,都是身材粗壮,一看就是身手不错!
他粗壮的手掌重重地拍在吴争春的肩膀上:小子,争气些,不要丢了我们左哨甲队的脸!”
旁边练的甲队军士同样投来友善的目光,很多人冲吴争春喊:“吴争春,加油!”
吴争春重重地点了点头!
傍晚,舜乡军战士从教场上回到自己的营房内,洗手洗脸,准备吃饭。
舜乡堡的军营、马铺都在堡的西北处。营房分为两大片,一为左哨营地,一为右哨营地。
每队五十余人一排营房,每甲一个大间,内中是一个通铺火炕,冬天火热的炮烧起来,足以让战士们度过寒冷的冬天。每哨有茅厕两个,水井两个”让营房内保持卫生。
在每甲房内,一旁是兵器架,摆放各人的兵器,在墙上,贴着内务条例,就算各军士们不识字,也要将条例背得滚瓜烂熟。军中定期抽背,每背错一条,军士打五棍,甲长打十棍,所以一般闲着没事,甲长们便是组织军士们背习条例。
在每个哨中,都有一个大伙房,伙房颇大,足以容纳全哨二百多个。官兵吃喝。
洗手洗脸后,吃饭的钟声己是响起,吴争春便拿起自己的碗筷,在甲长钟显才的带领下,列队往伙房而去。
舜乡军条例,早晚军士杂粮米饭,或是馒头饼子,加上菜汤,可以吃饱,但不得浪费。中午一餐每人还有二两肉。
今天晚上是吃黑面馊头,众人练了一下午,都是饿了,个个着紧的排队,每人拿到几个幔头,还有一碗菜汤,都赶忙找桌子坐下,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一片安静的咀嚼声后,伙房内才恢复了活力,众人开始说笑。谈论着教场上的练诸事,议论着几天后的军士武艺考核,队中有几人可以获得上等军士待遇。
吴争春与自己同甲兄弟坐在一起,旁边同样都是甲队的军士。忽然他的眼睛一寒,对面走来几个军士,个个身林高大,满脸横肉,为一人,膀大腰圆,正是他的老对头沈士奇。
两人的目光接触,都是撞出了火花,沈士奇哼了一声,短短两个具,吴争春变化不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不过从小到大,他对吴争春的不屑是根深蒂固的,吴争春变化再大,他又有何惧?
不过今天他听到一个消息,让他对吴争春重视起来,午后教场上操击枪术时,吴争春练出了九刺七中的好成绩,己经与自己不相上下,看来自己得努力了!如果将来败在一个自己瞧不起人之下,他丢不起这个人。
沈士奇带着石大台、曾就义二人坐到乙队的位置上,一边吃黑面慢头,一边不时拿眼去瞪那吴争春,往日见了他就躲闪眼神的吴争春,今日却是不甘失弱与他对视,更让沈士奇恼怒,他暗暗誓,将来一定要将吴争春压下一头,让他永远抬不起头来!
崇祯九年三月初一日,正是清明两天后。春耕己是结束。
舜乡堡教场,湿冷的风呼啸而过,卷起了各人的衣衫,吴争春握紧了手中的长枪,让自己站得更直,他知道今天是决安自己卉皿计他身旁,是密密麻麻手执长枪火销的军十,州上都没有披着铠甲。
王斗现在共有铁甲皮甲几十副,新式火统与鸟镜不到一百门。火镜与盔甲不能装备到每个士兵,特别是铁甲,只能考核后选取一部分人武装。辉耀堡那处铁矿上月虽己产铁,但供应打制不足以让士兵使用,每个火镝兵手上没有火销的,仍是持着一根长枪。
两哨舜乡军排成整齐的阵列,静静地立在教场上,人人神情严肃,枪刺如林,一股肃杀之气蔓延开来。
经过几个月严酷的练。这些舜乡堡军户,己经成为一个合格的军士,今天,就是决定他们在军中地位的时候。
隔着几个人头,在吴争春这个左哨甲队甲小队十人左侧的一步外,甲长钟显才正站得笔直,他的手上拿着那把平时爱若性命的鸟镝,鸟锁,上挂着一面本小队的队旗。
五甲小队合成一个大队,在大队正前方的两步远,左哨甲队队长谢上表正手按腰刀肃立,他的身旁站着一个高大的旗手,手上持着甲队的队旗,在谢上表的身后,冉样站着两个高大的护卫还有一个数手。
甲乙丙丁四队结成左哨方阵,在左哨的正前方,哨长弗仲同样按刃肃立,他的身旁站着两个。旗手,身后同样是四个高大护卫与两个鼓手。
韩朝领的舜乡军右哨位于左哨新军的右旁。
在右哨旁边,还有温方亮与孙三杰各领一队二十人的兵,也是个个,站得笔直。
许禄等几个管队官忘恩负义,带领自己的家丁离开了舜乡堡,只有温方亮与孙三杰二人留了下来,他们愿意加入新军兄弟,同舟共济,让新军上下对他们印象都非常好。
新军传言,防守大人还将扩充两哨兵,让温方亮与孙三杰各领一哨,未来舜乡堡将有四哨兵。
从清晨开始,舜乡军几哨人就立在教场上,一动不动,寂静无声。
站在这个阵列当中,前后左右都是自己队中的兄弟,感受到那股力量,吴争春也是热血沸腾。他下意识地向着旁乙队方向看去,隔着一个。个人头,却现沈士奇也走向他看来。
两人目光对撞,接触到沈士奇那恶狠狠的眼神,吴争春冷哼了一声,回过头来,又让自己站得更直!
湿冷的风仍是翻卷着,不知过了多久。忽听蹄声响起,猛然左边一个声音拉到极致的尖细声音响起:“万胜!”
那是甲长钟显才的喊声,声音传到吴争春这里,他不假思索地高声喊叫出来。
“万胜!万胜!万胜!”
如春雷滚动,排山倒海的万胜声一浪接一浪。
所有的舜乡堡军士都是振臂高呼,无论是甲队的钟显才,吴争春,还是乙队的沈士奇,都是叫得声嘶力竭。
哨长韩仲,更是抽出自己的兵刃,随着喊声挥舞着。
一片呼啸声中,王斗策马缓缓而来,四个旗手与四个鼓手开路,骑着骏马。在王斗身后,又是八个护卫,人人披着铁甲,同样骑着战马,蹄声一片响。
王斗身上穿着那副缴获自后金白甲的银白铁盔,他策于马上,看着眼前一张张质朴的脸,此时他们都冲自己欢呼,粗黑的脸上满是狂热与崇拜。王斗眼睛忽然有些湿润,这些好儿郎,将来不知会有多少人在国战中死去,他猛地抽出自己的重剑,直直地指向天空!
教场上更是一片沸腾,所有人都是声嘶力竭地喊着,每个看向王斗的眼中都是崇敬!
防守大人年轻,威武,以九人之力斩杀十个鞋子,他自己更是亲自手刃五个鞋子,他的武力,一向受军中崇拜,不知有多少人,以他为目标榜样。
防守大人与太太又仁慈和善,分田分地,体恤孤苦,不论是在军中还是家中,他们所闻,都是要为大人战尽最后一滴血!耳闻目睹。为王斗效死,己是深入舜乡堡每人之心。
旌旗猎猎,王斗在教场上策马走了一圈,迎接了所有人的欢呼后,来到了演武高台上。
在这里,舜乡堡营操官林道符,镇抚官迟大成己是在台上迎接。
在高台上,林道符的五个护卫,还有迟大成所领的五个风纪军士,都是站得笔直,脸上绷得紧紧的。
吴争春站得笔直,听着营操官林道符大人在台上对各人话,各色目光,只是注视台上几个大人物。林道符今天同样披着红缨凤翅的铁甲铁盔,身后斜披大红斗篷。精神十足。
他的声音浑厚,就是远远的也能听到。
今天武艺考核非常重要。关系到各军士以后在军中的待遇及地位。技艺上等,立时授下铁甲,每天可以吃四两肉。以后在军中,面对甲长,可以平起平坐,见了队长,只需作揖,不需下跪。未来升迁,技艺能力,同样作为一个重要标准。
特别对吴争春来说,这技艺考核,还关系到他能不能一洗耻辱,以后在沈士奇面前扬眉吐气!
考核分长枪兵与火镜兵两全部分,吴争春是长枪兵,他身旁的火镜兵己尽数集中到教场的另一面,火镝射击的步骤口令,与火统轰鸣的声音,还有各种欢呼声隐隐传来。
吴争春与所有长枪兵仍是列了一个整齐的方阵,在方阵的前面,摆了一排的人形木把,每队的长枪兵们,一个接一个上前考核。
考核三等九则,每个长枪兵于二十步外冲刺木把上的目标,冲刺九次,有九次刺中目标,并将目标上的木球挑于枪尖上的,便为上上等。
九刺八中,为上等中则。九刺七中,为上等下则。
这些都算是上等军士,考核结果由王斗亲自评准,获得上等武艺考核认定的军士,都由他亲自授平铁甲,
这是个难得的荣耀,各个长枪兵都是鼓着一口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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