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不意今日竟能亲眼看到有和缇萦一样纯孝之人!”
此话说的宋翊也连连点头,便令她起身,和颜悦色道:“女娃娃孝心可嘉,孝心可嘉。”
他又拿起状子细细读了两遍,问了张昭华一些问题。然而当张昭华说完,他又闭着眼睛不说话了。
张昭华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意思,又不敢催问,倒是旁边那名通判,叹了口气解释道:“张氏,你这个案子,其实急不得。”
“为什么?”张昭华讶异道,如果不急,她又怎么会星夜一路兼程感到京师来告状,不就是怕晚了就一切皆休了么。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情啊。
“你不知道,”通判道:“五年前,齐地曾经也爆出了一个相似的案子。”
“齐王强行掳掠了当地两户人家的好女子,”他道:“当事人的父母也曾告官,恰巧山东布政使与齐王有隙,便带着公差上门讨要,但是齐王也不承认,双方攻讦不休。”
之后齐王便让布政使搜查清点人口,大惑不解的是,阖府居然真的没有寻到那两名良家女子。这个案子只有旁人的人证,人证之后还莫名其妙地死了;之后齐王便马上上书参劾布政使——毕竟布政使算是查抄了王府,践踏了帝室贵胄的尊严,而且齐王坚称罪名可谓是莫须有,这名布政使便被皇上砍了头,连带着当初闯入王府的大小官吏,更无一人逃脱。
“那两名女子,”张昭华颤着嗓音道:“究竟在哪里?”
“若是不逼得紧,”宋翊道:“还有活的可能,不至于死得万分凄惨。”
张昭华知道了。
古代的碎尸案,齐王自诩做得天衣无缝,但是长期接触刑名的像宋翊和这名通判、这名书吏,他们却能还原案件的经过和杀人的手法,各地的杀人案件和离奇古怪的刑名案子,是要呈送应天府和大理寺复核的,卷宗是不会隐瞒的。
一想到他们说的情形是有可能出现在张麒和张升身上,张昭华就气血上涌,头一时嗡嗡作响,眼前一片发黑。
“其实周王如今就在京中,”宋翊道:“只是你无缘得见。我与他倒是同侪列班——”
张昭华急忙叩头,狠狠磕了七八个头,嘴里只道:“大人救我,大人救我!”
“本府是有心帮你的,”宋翊叹气道:“若是我不做这京官就好了。京官是不许同外地藩王私晤结交的,有勾结阴谋之嫌。我今日若是找了他,明日锦衣卫就要锁拿我,府尹这顶乌纱帽摘了事小,项上人头保不住事大。”
“大人,”那名书吏道:“可以把状子交到宗人府去。”
“你年纪轻,却怎生比我还糊涂,”宋翊摇头道:“宗人府,以秦王樉为宗人令,晋王㭎、燕王棣为左、右宗正,周王橚、楚王桢为左、右宗人。秦晋楚三王自己干的荒淫事情比这还离谱,你还指望他们能秉持公道?周王是当事人,燕王远在北平,谁能受理这案子?”
之后的话张昭华就听不清了,她耳边原本细小的嗡嗡声渐渐嘈杂起来,铺天盖地地涌来,脖颈一歪,不由自主地匍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