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南王说到这,闷头喝了口酒。
“得了,这样也好。”戴笙巍然一叹,眼中神色波澜不惊。
秦埕面露难色,不过实在熬不过这么多年的心中有愧,不由得有些黯然的道:“见着那小子了?”
“是啊,长大了,就是死气越发深重了些。”这位六国文士,谈到这点,就不住地皱眉。
“是我对不起他们母子……当面姚三江说卖我一个人情,还真没想到啊,就救下了他一个。”秦埕感觉心在被揪着疼,比当初被老婆揪耳朵还疼。
“亏你还知道。你可得记住了,你这位子只能留给他,别的都可以给老大老二,唯独这安南王不可以!”戴笙眼中却有厉芒。
“知道的。那二十万铁骑也一并给他。”秦埕说着说着,岁数这么大的老男人竟是一下泪流满面。
还记得当年,孩子他娘说要带着三个娃娃一起登顶泰山,观那天下大美大绝之景,这第二天就被那李家小子给抓去当质子了。结果就传出了“安南王妃剑毙东越亡国君主”这么个荒唐事来。
“唉,秦埕没用,让你们母子受累了。”男人伸出独臂,揩去眼角最后一股泪。
“这天下,当归吾儿!”
戴笙双手负于身后,摇头三下。
身后黑袍已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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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番再入逐阳城,饶是见识过一次“大场面”的秦方再次被这商都给震撼得不轻。
满街人流川流不息,秦方挤了半天,惹了无数白眼这才走出了坊市。
手里握着个玉簪子。
“这娃娃,真败家,一个玉簪子就用去本公子好些银子。对,真该打!”秦方自言自语地走在大街上,身旁一阵清风一晃而过。
秦方脚步顿了顿,随即状若疯魔地撒开腿就跑。
一路跑到了拂袖宫,秦方都没见到任何异常,不由得骂自己神经过敏了。
拂袖宫仍旧人群饱满,一身身华服锦衣充斥其中,各种言语都有,但秦方都不怎么听得懂。
一坐“肉山”堆在眼前,秦方脚步停下。
“这位兄台,让让。”
“你小子是在说我?!”肉山转过身来,努力瞪大那原本就被肥肉挤做一线的眼睛,宽厚嘴巴边还留着个唇印。
秦方忍住笑意道:“不错,就是说你。”
“哦,看样子你小子是要上楼是吧?”肉山刻意抖了抖那一身重达三百斤的肉,眼神轻蔑道:“你不会以为你这长得人模狗样的穿个黑衣服就能成为那雨中剑客了吧?”
“我自然是不敢的,我这么个人怎么比得上人家呦。”秦方故作羞愧神态道。
肉山脸上顿时浮起一阵波浪,“那可不,就你这样的,老子一只手能你打一百个!听清楚没!一百个!”
“那是那是,公子你真是英明神武、气宇轩昂。”秦方说完自己都快忍俊不禁,连忙摆出一副公正姿态。
“这话倒还是经得听!得了,老子心情好,今儿个就不再跟你计较!”肉山缓缓让到一旁,光是这么个过程,整个一楼拂袖宫的木板就好像在震荡个不停。
秦方说着多谢多谢却是头也不回地往楼梯上走。
这肉山看了一眼对面那抚琴小娘,顿时勃然大怒。
“你这骚娘们,叫你弹琴来听,看那个花花架子干什么!”
琴娘歉然一笑,随即一下抚琴四五声,听到这下,肉山终于是气定神闲,安定了下来。
“二师娘!”
秦方一气直上五楼,在东南西北四间屋子之中找到二师娘住的北房,推门而入,顿时,眼神呆滞。
“别进来,你这流氓!”一个雪白到晃眼的胴体在这偌大北房之中显得那是格外显眼。
“小哑巴?我二师娘和黄连呢?”秦方一下就站定原地,目光坚定地上下游弋,心中忍不住一叹,可惜是背后。
“你先出去,出去!你要不出去,我就,我就……”光着身子的刘圆圆这一下转过身去拿衣服已然太晚,只能背对着秦方一屁股就坐了下去。
“噗,哈哈哈哈,你这小哑巴竟然也有害羞的时候?!”秦方只觉出了一口恶气,心中轻快得很。得,叫你对本公子反咬一口,叫你动不动就给本公子白眼看,这下可不就老实了!
“你快出去啊……”刘圆圆双手抱膝,身体僵硬,就差哭出来了。
秦方说了声得得得,大步转身,顺带把门带上。
“说吧,我师娘呢?本公子现在只差一步就能进来,你再装哑巴试试看?”威胁着这所谓西梁贵胄,秦方心中是大呼畅快。
“去,去坊市了。”
话未说完,秦方身影如风,一闪而逝。
逐阳城大街上,一道黑色闪电般人影疾驰而过。
“难怪,会有那一道诡异清风,难怪会有种杀气进却又一直引而不发之感。”秦方一步七尺,步步递进。
远方传来一阵童稚之声,在这商都人声嘈杂之下,竟是声声入耳,摧人心魄。
蜻蜓飞啊飞,飞到花园里;
我和弟弟捉不来,转身叫姐姐……
秦方一气呵出,吐一纳六,强行镇定心神。
只见一稚童提竹马,天真无邪,款款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