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尔浒方向佯攻牵制,因此要拿下铁岭,必须对鞑子老巢有所动作。之前几次进攻都是靠着出其不意,此次鞑子必然准备充分,因此时机选择上,恐怕不得不继续等待。”
袁可立微微一笑道:“皇上,若真如沈守备所言,那么沿着海防一线的牵制,应当早些进行才是。月前朝鲜使臣抱怨鞑子抢夺粮食,若建立东江防御,我们正好借此隔断鞑子的补给。”
朱由校看向孙承宗问道:“孙师觉得如何?”
“微臣赞同袁大人提议。”
刘一燝张了张嘴,欲言又止。韩爌站在对面,恰好将刘一燝的表情看在眼里,连忙问道:“季晦兄似乎有些想法?今日皇上难得一起和臣子们共议,季晦兄不妨直说。”
“皇上,沿着辽东海防牵制老臣也明白,只是如此一来,必然要另立新军,军饷,粮草,船只都要另外花钱,如今国库已经入不敷出,还请皇上体察。”
朱由校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转向沈嘉道:“之前见沈守备士卒穿的破破烂烂,朕很是奇怪,莫非我大明边军都破败到如此地步了。朕命人去调查了一番,发现沈守备的士卒竟然能喝上肉汤,沈守备,你说说,怎么办到的?”
被一帮官员围观,沈嘉难得脸红了一次。摸了摸鼻子,沈嘉说:“微臣只是靠着缴获的粮食,换了些牛羊,让士卒吃饱而已。我的士卒都是从关外流民中招录的,他们身体普遍不好,繁重的训练下,很多人体力透支,微臣也是没办法。”
朱由校似乎从沈嘉的话中发现了新大陆,他接着说:“既然辽东流民众多,那新军就从流民中招录,各地粮仓调拨粮食供给即可,军饷倒是可以节省一些。”
“皇上,这固然短期内能解决军饷,但战船,器械终归要花钱。”
王象乾突然道:“既然士卒能从流民招录,那工匠,船匠想必也行,皇上不如拨付一些,再调拨粮食供给一部分,这样岂不皆大欢喜?”
“行,王尚书所言极是,刘首辅,你觉得谁可以负责此事?”
刘一燝有些气恼,但很快摆出一副笑脸道:“皇上,微臣推荐袁礼卿,这海防奏疏是他提的,我觉得由他坐镇最为妥当。”
“好,朕也心仪袁爱卿。刘首辅,待会你去内库支取十万两白银,六万两作为辽东海防经费,四万两用于奖励抚顺之战的有功之士。”
尤世功拽了一下沈嘉的袖子,两人连忙跪拜道:“多谢皇上圣恩。”
朱由校呆了不到一小时,就宣布散会。一帮朝臣意犹未尽,约好去兵部继续讨论细节。昨晚沈嘉在大牢中被蚊虫叮咬,迷迷糊糊只睡了三四个小时。一帮老头子拉着自己问东问西,不一会沈嘉便哈欠连天。熊廷弼对沈嘉这幅惫懒样子极为讨厌,怒道:“年青人一点都不知道节制,刚来京城就去逛青楼,你现在这幅样子还不如我们一帮老头子精神,赶紧滚,尤世功留下。”
沈嘉巴不得打发自己走,此时熊老开口,二话不说,沈嘉甩开步子脚底抹油。一溜烟功夫,已不见人影。孙承宗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这沈守备心性不宁,做事毫无章法,以后领军作战,一定要有个稳重的人跟着,不然容易惹祸。”
沈嘉回到尤府,曲小乙,吴诗涵一起过来探望,聊了一会,沈嘉双眼迷离,昏昏欲睡。两女正要离开,却见尤夫人领着尤香莲前来探望。吴诗涵皱了皱眉头,正要说沈嘉已休息,却不料尤夫人看也不看,径直进入屋子。身后的尤香莲倒是知礼,回首苦笑,福了福身子权当致歉。
六月天,这个时代没有电风扇,也没有空调。沈嘉背对门口,一边哼着歌,一边正在脱衣服。沈嘉打算穿个短裤,躺在竹席上好好睡一觉。房门吱呀一声打开,沈嘉以为是曲小乙和吴诗涵去而复返,背着身子说:“怎么,又回来干嘛?要陪我一起睡觉?”
“无耻!”
同时响起两个女人的骂声,沈嘉回头,却见尤夫人怒气冲冲往外急冲,背后的尤香莲满脸通红,还朝着自己做了个鬼脸。沈嘉一愣,这什么情况?
就在沈嘉睡觉的时候,京城暗流汹涌。首先是齐党张元登得知沈嘉被招至宫中,他立刻踢开了来自关外的两名秀才,刑部主审官当机立断,下令剥夺两人的秀才身份,并逐出京城。而辽东兵败,更是成为三党攻击东林党的把柄,三党发动京城官员一起上书,请求罢免辽东经略袁应泰,换上更懂辽东形势的熊廷弼。
而熊廷弼本人则在兵部和一众官员商议海防事宜,对外面发生的事情浑然不知。
东林党官员已经得到消息,他们凑在一起商议如何应对三党针对袁应泰的弹劾。汪文言早已盘算好,叶向高叶大人不久可能会复出,他的门生王化贞在广宁招集散兵流民,激励士民斗志,并联络蒙古部落,看来是一位熟知辽东形势的官员。万一到时候撤换袁应泰,那么王化贞,将成为东林党人在辽东的重要棋子。
想到此处,汪文言会心一笑。连日来为了辽东之事,汪文言焦头烂额,今日碰巧看到了御史方震孺的提议,让他突然发现了一片新天地。